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域语欢休 作者:小夷珊瑚 文案   宫画神秘测测地凑过来:“你知道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谁吗?”   叶欢休不是很感兴趣:“无处得知。”   宫画继续兴趣盎然:“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美人~坊间到现在都在传说她和当今圣上以及圣上亲弟弟的风流韵事。”   “我何故要假冒她,这些荣华富贵我又不稀罕。”   ……不管叶欢休如何不想假冒别人留下来,但她终究留下来了,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侯府千金。   以至于几个月后,大宣国都城古阳城传来了惊天的消息——安平王卫无域娶了永宁侯嫡女叶欢休。安平王玉树临风,才一十九,叶家嫡女却是年方三十八了呀。世人皆叹,叶家千金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一病二十年,依然魅力不减当年。   叶欢休闻此,掩面叹息,她也不过二八之龄,被传成了这个模样。更令人无语的事竟然有人还以为她得了长生不老之术,来加害与她。   二十年前,原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为那个人越久,叶欢休越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欢休,卫无域,元赤洲,高彻 ┃ 配角:时风子,宫画,兰词,叶和岭,叶娴琳,元弘瑔 ┃ 其它:皇家秘辛,谜团重重,恩怨仙侠,权利纷争 ================== ☆、楔子   叶欢休看着伊清宫,大火熊熊,在冬夜雪景里煞是好看。   “既然不舍,还来得及后悔。”灵纤亲手点燃的伊清宫,她的伊清宫,火光打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现在没有他人在场,灵纤场面上的客套全收了,冷着个脸,瀑布般长发,黑色披风,叶欢休这才惊觉,原来灵纤这么骇人。   “灵纤,对不起,我一直对你不曾打开心扉。”整个古阳城的气味都让叶欢休难受的很,无比压抑却无可奈何,她真的该听法音的话,跟他云游四方,去看看远方的夕阳,在一个有杜鹃花的地方住下来,法音会给她诵经,会洗衣做饭,法音还长得好看,可以劝他还俗,然后跟他生几个和他一样好看的和尚娃娃。可是她让法音一个人走了,穿着很好看的□□走的。   灵纤是褒羌国进贡的美人,原来本是褒羌国的圣女啥的,欢休也不懂是干嘛的。总之在古阳城里,太后和皇后很讨厌欢休,也讨厌灵纤。也许都是被讨厌之人,两人相看也更顺眼些吧。更何况灵纤救了欢休,欢休以前也没怎么给灵纤好脸色,寻思着说句对不起是应该的。   “还有,谢谢你。”说句谢谢也是应该的。欢休快死了,谢谢灵纤肯带她走。她不要死在令人窒息的古阳宫,她要再去看一次,淮南海边的余晖与朝阳,是不是还是那样美轮美奂……那段在淮南的日子,怕是她此生最不悔的纪念了。   可是,现在,赤崟再也不肯带她去淮南了。   灵纤沉默了一会儿,替欢休有些可惜:“其实,你留在古阳宫挺好的。”   欢休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赤崟很好,可是我不好,我总会让他为难。我明白的,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天下霸业,我不喜欢他为了我欺骗我,我也不喜欢那些权谋争斗中的弯弯绕绕。在古阳宫,赤崟和我彼此都很无奈,我们曾经有过美好的记忆就可以了。”   “好吧。那走吧。”灵纤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带动黑色的披风,领着欢休离开。   欢休最后一次转身看着这一片奢华的宫殿,她真的一点也不后悔,自己选择的是死亡。从赤崟当上皇帝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所有人却都假惺惺地装作什么都没变。欢休眼里带笑:“再见。”   再见。从此以后,往事和这座宫殿一样,破碎成灰。   总管公公安福躬着胖胖的身子小跑进乾坤殿,袖子直擦额上冷汗,见到元赤崟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他心里更不安了,绕了几个弯弯才开口:“皇上,伊清宫的火扑灭了……”   “嗯。”   安福琢磨着元赤崟的意思继续说:“从……从伊清宫里找到两具尸体,仵作细细查看了……像是叶姑娘和灵妃娘娘……”   “嗯。”   “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安福已经想哭了,这尊大佛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元赤崟好久都没再说话,安福在一旁静静候着不敢再说些什么。见元赤崟背对着自己,安福大着胆子抬起头偷偷看元赤崟,不知怎的,因为叶姑娘侍候在身边一年多,好不容易贴上肉的皇上,一夜之间又消瘦成柴了……安福看不清元赤崟表情,但肯定很恐怖,挺直的腰板刻意的僵硬着,连头都刻意地微微昂着,身体和头顶的玉冠连成一条直线。   突然元赤崟动了,安福赶紧低头,但是元赤崟只是径直离开,边走边吩咐:“灵妃暴病而亡,着其礼部按贵妃礼制下葬,从今天起,封了伊清宫。”   “遵旨。”安福紧跟上去,有些肥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那叶姑娘呢?”   “叶姑娘?叶姑娘不是一年前得了怪病了吗,躺在床上一年了?不知道太医院养那么多庸医是干嘛的!”   “诺!”安福心下叹气,皇上越严肃安福的表情就越难看。当初是您非要接叶姑娘进宫又不给叶姑娘名分,才谎称叶姑娘得了怪病养在府里不许任何人探望的呀……   “对了,”元赤崟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站定,“皇后刚生产完,得好好补补,你送些滋补的汤药去吧。”说完又迈开了脚步。   叶欢休,我是小瞧你了吗……冷血到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都敢抛弃吗……元赤崟的指甲掐进了手掌里。是你自己要离开的……   安福没再跟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远远地对着元赤崟喊道:“诺!”   冷汗湿了安福一身,冷风一吹,一个激灵他突然才意识到,这大半夜的,皇上去哪呀!又忙顺着元赤崟离开的方向跑上去:“皇上,夜深了,您这是去哪啊……”   安福是在先帝的高贵妃身前住的宫殿外找到了元赤崟,这个宫殿已经尘封了。安福唤了一声,没得到回答,就闭上了嘴巴,静静地垂头待在元赤崟身后。深冬天气,安福也不敢叫冷。   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元赤崟轻轻对安福说:“走吧。”   经过一夜的冷风,元赤崟的头发还是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束在发冠里,可安福莫名觉得,落魄无比。   很久之后,安福才记起来,那好像是皇上第一次见到叶姑娘的地方。那个时候,先帝还在,皇上还是三皇子,他,也只是一个胖胖的小太监,高贵妃是最受宠的妃子,那个时候,他陪着皇上路过这里,看见高贵妃在宫殿里招手,让四皇子牵着叶姑娘的手进去,叶姑娘看见了他们,便放开了四皇子的手,跑过来拉起皇上的手,也想让他们一起进去……叶姑娘笑起来美极了,那个时候,叶姑娘才七岁吧……   凤仪宫。   “砰!”徐即妍挥手扫开汤药,捏着拳头隐忍着没发怒:“安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福客气低头应着:“回皇后娘娘话,皇上说娘娘刚诞下五皇子,要多补补。”   “是吗?”徐即妍再也忍不住,声音拔高了许多,“她叶欢休死了,连儿子也要我替她养吗!”   “娘娘,叶姑娘只是病了,都养在府里一年了,这又谈何说起?”   “滚!”这次徐即妍直接掀了桌子。   安福公事公办地端着脸,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想对皇后再说些什么,抬头却看见沐浴在阴影里徐即妍睫毛低垂,像一个瘦弱的孩子一样无助,安福心堵的紧,忍着不适转头离开了。   ……   民泰二年冬月一十八,皇后徐氏诞下宣威帝第五子,宣威帝一生最宠爱的皇子,也是后来的宣武大帝,大宣国第六位帝王。   民泰三年正月初六,灵妃殁。威帝念其情分,沉封伊清宫。灵妃成为伊清宫最后一个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一个,有些紧张,有人看吗?~o(≧v≦)o~ 楔子是交代背景的,人物关系比较混乱。正文才是关键。 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请留言,珊瑚一定会认真回复每一条留言。 另外,珊瑚的追求就是文笔精良,情节跌宕,保证日更,如有不妥欢迎吐槽嘿嘿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每天上午10点前更新爱大家么么哒 ☆、第一章 容颜不老   叶欢休睡得很不安稳,双眼紧闭也能察觉到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已经浸湿了一圈鬓发,好像被谁束缚了一般,深陷梦魇却无法醒来……   “啊!”叶欢休惊呼一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涣散,胸口还在起伏着,柔顺的长发没有受什么影响,如丝般披散在肩上……   ……她又梦到了那一个人……   她自己也觉得荒唐,“从小”就是,十八年了……她和师父说过,她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人,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发红的眼,如血的唇,不像个人,反而更像妖怪,凶狠地扑向她,掐住她的脖子,向她大吼:“把命还给我!还给我!……”   师父只是说,那是梦魇。   可是,怎么就那么真实呢?   还是说自己才是一个妖怪,侵占了别人的身体……   或许,这是真的……   十八年来,她和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心智从稚童迈入了少女,除了,这个身体,这张脸……在出生后的短短几天内,迅速从婴儿变成了少女,之后就再也没变过,二八年华最好的模样。   她深深地记得,初来这世上睁眼的迷茫,但却迅速心智成熟,当别人还在蹒跚学步,她已经以一个成年人的形象飞速地度过了她的童年。   师父告诉她,她是一个杀手。   杀手,指为了一定利益进行暗杀活动致人死命的人。他们以谋取酬劳进行对某个目标或者某个群体的致命袭击。   花杀门就是这样的组织,如云的高手,只要付得起钱,没有花杀门杀不了的人,包括皇室。   如今天下六分,大宣、离越居中原,梁国占东北,北有八睦尔,西南有褒羌,西北是图葛。大宣、离越国力最强,梁国、八睦尔领土最广,褒羌、图葛易守难攻,而花杀门,被称为第七国,七股势力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叶欢休,是花杀门中人。   贵优有些紧张,花杀门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堂殿,网罗天下一流高手,也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的好去处,贵优便是养在金堂殿中人。不过他去年才被一个亲戚送到了飓尧山花杀门,没有练武的底子,实力还不够,只在门中做些打杂事物。今日正收拾着金堂殿师兄姐的训练物件,瞧见掌管金堂殿的长老,也就是他师父匆匆而来,临时有急事,看见正拿着扫帚整理庭院的贵优,指派他去办一件事。   贵优听后,惊得张嘴。   去见叶欢休呐……   叶欢休,花杀门中人无法企及的传奇。十年前,五大长老联手,大败于叶欢休手下,此后五大长老闭关潜心修炼,于五年前又比试了一番,不曾想叶欢休进步异于长老们更多。一年前,门主也输于叶欢休手下,彻底断了五大长老继续挑战的心思……   门主也许,也很好奇吧,什么样的人物配得上叶欢休出马……   贵优这样想着。   此去,正是为了传话,门主要见叶欢休。   敲了敲门,没人应,贵优小心翼翼踏进叶欢休的院子边唤:“欢休大人……”   又大起胆子推开了厢房门,打量屋子里陈设极简,炭火很足,屋里袭来暖暖的却很干净的味道,苦寻的人慵懒坐在窗边小几旁,披着青色长毯,小几上袅袅茶雾,模糊了闲敲棋子半凝神的眉眼。   “欢休大人……”   叶欢休落下一子,柔和相视。   “···门主请您扫雨堂相见……”   没有意料中的煞气逼人,反而清丽毓修,皎若珠华。贵优舌头打结,颇为滑稽,到嘴边的话也差点说不出来。   窗外白雪,朵朵飞扬。叶欢休不太乐意地出门。她生性怕冷。师父,也就是花杀门门主,好像很是喜欢冬季。师父也爱酒,总是提着酒壶在大冬天里望着远方,冷风嘶嘶雨凄凄雪亦霏霏,及膝长发会遮了师父大半张脸,黑色毛边披风化碎雪片,一袭墨色衣裳显得更加灰暗,水天大地皆白,唯她黑得突兀。   一个杀手,要么隐藏得彻底,要么凭实力大摇大摆在人间。   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她已经很久没见师父了。很多年前,她天天和师父待在一起,师父传授给她武功,等到她自己能领悟贯通的时候,师父便不再教她了。她就单独住在一个地方,自己潜心修炼,偶尔师父会派人来找她,让她去扫雨堂,然后试试她的武功,如若进步了还好,若是进步不明显,师父就会发火。   扫雨堂是块稍微倾斜的坡地,向上爬一点是飓尧山山顶,边缘向下是悬崖,绕山体另一面便是与飓尧山融为一体的花杀门。   在离师父五尺远地方站定,叫了声:“师父。”打量周围,冬寒缘故,好多树只剩枝桠。   半晌,师父也未应声,又叫了一次。依旧没有如愿,师父维持着刚来的姿势,背对着自己,望着远方,这次没拿酒壶,任长发悠扬,肯定又遮了大半张脸。叶欢休活动活动手指,脚下有三寸白雪,寒气上涌,欢休很是难受。   “你会恨我吗?”师父终于开口,伸出手接住几朵雪,“我对你这么严厉,你,是不是很恨我?”师父转过身,接住的雪湿了白玉似的手,将乱舞的黑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面容。   “没有。师父为了我好。”   “是吗?”师父转过身来,如她所料,长发遮了师父半张脸,师父说,“我只是让你变成最强为我所用,现在,我似乎达到目的了。你在这好好站着,酉时三刻,你方可离开。”   师父走得很干脆,可能是不太满意欢休的回答。她武功练得很有灵气,翩然离去,速疾气雅。   叶欢休觉得师父也没有变老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但她知道区别的,师父身上满是岁月的年轮。   欢休缓缓闭上眼,感受雪花碰触大地,鸟雀踱步古桐,冷风呼啸而过,丛林气息荡……   她喜欢这种宁静却又时光飞逝的感觉……   直到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围上自己的肩,欢休睁开眼,师父正替自己系披风,现在还不到午时……师父灵活地替叶欢休打好结,齐整了下纹路:“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后一次了。回去后就把屋子里的炭火撤了吧,多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还怕冷。尽早克服了怕冷的毛病。”   “一不经意,明明长成了我最满意的模样,怎么还是觉得不满意呢?”师父抚摸欢休面庞,哀怨的眼睛直勾勾的,却是在笑。师父的喃喃自言自语,让叶欢休很疑惑。   师父欲言又止:“这个冬天过了,你便走吧,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那天,晴……走得时候不用来见我了,新酿了一批酒等着我尝……”   ……   这是说,她可以下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就更这么多吧,以后每天上午一更,啦啦么么哒 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请留言,珊瑚一定会认真回复每一条留言。 珊瑚的追求就是文笔精良,情节跌宕,保证日更, 如有不妥欢迎吐槽嘿嘿 ☆、第二章 杀手下山   如果早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相见,欢休一定会好好记住师父的每一个细节,不然也不会等到来日方长,已描绘不出一个眼神,只记得那天,师父眼里湿润,没了披风,甚是消瘦。   回到住处,宫画午睡刚起来,眼神朦胧地啃着苹果。其实这个地方是宫画、兰词和她三人合住的。兰词练功刻苦,很早出门很晚回来;宫画懒得要死,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厨房;至于她么,怕冷,最喜抱着一壶热茶祥和看年华。   师父唤她此去,是为了刺杀大宣国国丈,大宣皇后之父、前丞相徐毅。   这是叶欢休的第一个任务。   宫画抓着一只腿的踝骨架在另一只腿上,两个成年男子拳头大的苹果已啃了大半:“那个老巫婆找你干嘛?”   “宫画,不能这样说你母亲。”   师父的确是个疯子。宫画五岁前,师父动辄打骂,没有原因,也没有征兆,宫画很小的时候不会躲,大了些懂得躲了,但越躲被打得越惨,哭得越厉害,师父力道越重。等到欢休发现这点时,宫画已完全成了木头模样。   虽说师父是花杀门门主,却极少露面,大多事物有五大长老解决,只与叶欢休相处多些,也只是为了传授武功。那天金堂殿长老有急事要见师父,却不好打扰,便让欢休去传传话。欢休也第一次踏足师父的住处,正瞧见师父拿着长鞭狠狠挥向一个小女孩,欢休很奇怪,那个女孩也不躲。师父察觉生人到来,鞭子一转,向欢休袭来。欢休一闪,正巧到了宫画身前,由于鞭子在后面追,欢休没思考就抱住宫画一起飞躲……   师父发现是欢休后,收了鞭子。欢休没把宫画放开,依旧护在怀里,她发现宫画眼睛太美了,黑葡萄瞳孔里写满了深意……   宫画死活要跟着欢休。她也不哭,就眼里亮晶晶的看着欢休,师父心软了,妥协了。后来师父让人送来一大堆药瓶,欢休这才发现宫画身上布满了伤口,调养了好些年,才消失了疤痕。当年瘦弱女孩,十几年的浇灌,已妩媚成美人样。   以往的回忆一闪而过,欢休回神,将要去刺杀徐毅的事告诉了宫画。   “以为你一辈子都会待在花杀门了呢!”宫画撇嘴,吃完了苹果,站起来甩甩腿,伸伸懒腰,活动了一会儿,“那我呢?”   “你和我,还有兰词,都一块儿去。”   “这么大阵仗呐,看来不是轻松的……”   兰词与宫画完全相反,几乎不说话。在她三岁时,被一群人贩子围着,她也不喊叫,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下作的人。那时候,宫画刚跟了欢休,逐渐养回了小孩的性子,非要下山去玩。师父是不允许她下山的,欢休一向听话,但是确实她也想去山下看看,以前没去,是不懂得反抗,如今有了离经叛道的宫画,也就有了理由,便任宫画主张。下山之后,去了集市,看着前面围了一圈人,宫画爱凑热闹,拉着欢休去见那群围成一圈的男人在做什么,才瞧见了这一幕。   人贩子大喝:“看什么看!”目光杀向她们。但转而嘿嘿两声,相视一笑,猥琐地看着叶欢休,摸着下巴,显然,叶欢休的姿色入了他们的眼。   结果当然是,他们死的很惨。   兰词看见如此血腥场景,异常安静。之后,便一直跟着欢休她们,宫画赶了她几次,没有起作用。欢休也不甚在意,敛了武功,任兰词跟进了花杀门。   师父见兰词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丫头有眼光。”问兰词什么名字,却死活不开口,之后,便取名为兰词。   但也责怪了欢休、宫画擅自下山。没有罚叶欢休,宫画在扫雨堂跪了三天,活活掉了层皮。   兰词就这么与叶欢休住在一块了。因为床够大,睡两个小孩一个大人绰绰有余,晚上等宫画睡熟后,兰词偷偷爬到欢休旁边,将小手附在嘴边轻轻对着欢休的耳朵说:“我叫王溪唯。”   世道不曾良善,偶遇无意之劳,也自温柔相待。   晃眼到了二月十八,果真晴。一行三人出了飓尧山,宫画挽发成行走江湖的男子模样,欢休则飘逸白色裙裾,秀发长扬,她俩扮一对夫妻,兰词则扮成欢休的丫鬟。   飓尧山中,扑在桌子上沉睡的花杀门门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从矮腿宽木桌上抬起头,望着窗外方向,云朵浅浅。红色华服铺了一地,她盘腿坐着,发丝乱了迷离的眼,背影凄凉,酒,洒了满桌……   叶欢休仿佛有感应般,向师父所在望去……   旅途漫漫,路程阔阔。翻越一座大山过半时,宫画在一个山岗歇下来,兰词也随之停下来,借着林中微风,清秀发热的面庞舒服了些。宫画嘴巴微张呼着气,扭头,无奈地看向叶欢休,上天真是厚待叶欢休呐!宫画不知叶欢休年岁,只知道从记事起叶欢休便是这惊艳模样,无论世道怎么污浊,依然保持孩子最纯真模样,清澈眉眼,舒服笑意。   欢休注意到宫画眼神,投去疑问目光,在宫画表示没什么后,随即柔和一笑,白衣任风轻拂。   叶欢休转过头便藏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她过分多心了,隐隐不安……   到了古阳城,宫画是老江湖,人也挑剔得很,选了大宣第一大酒楼玉饕楼住下。   “徐家将相世家,高手众多。甚至养了支军队,大宣皇帝也睁只眼闭只眼。尤其如今,徐家权势嚣天,徐毅年老,儿子徐即康接了丞相之位。虽说徐毅退居幕后,实际仍是当家人,谨慎小心,连睡觉也有众多护卫。我们直接刺杀是行不通的……”到了古阳城安顿下来,宫画很快去徐府走了一趟,果然,非常棘手,宫画转头:“除非,我们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进入徐府……”   “徐家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自然非比寻常。”欢休娓娓道来,话锋一传,带着笑意地看向宫画,“你有主意?”   宫画向来鬼点子多。   宫画得意地嘴角微扬,手里清闲地转着筷子:“下月初十是徐毅六十大寿,我们需要出现在寿辰邀请名单中……”今日是三月二十二,还有十七天。   “徐府邀请的人自是非富即贵的,哪怕是受邀之人的随从也经过了严格的审查,我们若想鱼目混珠,怕是艰难。”叶欢休夹了块肉给兰词,亲眼看着兰词放到嘴里才继续就餐。   宫画将双手放在两侧,按在长条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抬一抬地,很有自信地回答:“不急,总会有机会的。大不了等他自然老死,才回去复命。这老巫婆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大了,这次竟忘记规定时间了,干脆我待个三五十年的……”   欢休放下筷子,双手交叉轻抵着下巴,浅笑地看向窗外,天际飞过一群旧雁,师父这次没有设归期,唯一的一次……   花杀门办事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有必要告诉你们,”欢休看向宫画的眼睛,“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欢休举手把小二招来:“小二,这里门前的大槐树呢?”   “槐树?哎哟,客官,我听这里的老伙计说十几年确实有很大的一棵树,后来被一个贵人重金买走啦!我来这儿才几年功夫,没眼福瞧见过。”大宣第一大酒楼的小二也穿得很体面。   “老板是不是姓李?”   “我们掌柜的姓万,不过前任掌柜的姓李,十年前故去了,我们万掌柜盘下了这个酒楼。”   “这个酒楼还真是长寿,以前古阳城还有个百味轩……”   “哎哟,客官,我们玉饕搂哪里是别家比得的!不是我夸,味道大宣国第一!”   ……   宫画完全呆住了,微张着嘴,傻傻地举着筷子,一不注意筷子滑落,掉在桌上发出响声才回神,然后猛地咽了口唾沫,我嘞个乖乖,叶欢休不是从未出飓尧山吗?唯一一次也是走马观花。   “这就是我要说的奇怪之事。”叶欢休眉眼凝重,疑惑地低下头,复又抬起,说出的话使人迷惑更深,“从踏进古阳城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一切都是熟悉的,可能有一些布局与我记忆中是不同的,但大的格局完全一样。”   “你是不是曾经来过?”   “没有。我非常肯定。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在飓尧山。”   “你从多大开始有记忆的?”   面对宫画的问题,叶欢休沉默了。   从有记忆起,欢休就慢慢地记录,如今确实十八年了。   正思衬间,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欢儿?真的是你吗?!!”闻声,三人转头寻去,只见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淡玄色华服,眼神矍铄,虽过半百,却不见老态,束发一丝不苟,气质清高而儒雅。   “爹?”欢休看清来人,不经思考便喃喃出声。那一分熟悉……   玄衣男子听之,涕然泪下,万分不可思议却又兴奋地想靠近,激动难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宫画和兰词面面相觑,叶欢休有爹!!!???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开始啦,天使们你们在哪里?!!挥舞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见…… 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请留言,珊瑚一定会认真回复每一条留言。 珊瑚的追求就是文笔精良,情节跌宕,保证日更,如有不妥欢迎吐槽嘿嘿 每章的小剧场: “爹?”叶欢休喃喃出声。 宫画:“什么什么,八卦八卦,我闻到了家族秘辛的味道,好开心好开心……” 兰词:“什么!敢抢走我的欢儿,信不信我让你变成秘辛……” ☆、第三章 侯府千金   几人怔愣住,叶欢休却突然难受起来,好像什么将要呼之欲出,叶欢休努力地想要记起什么,却越混乱,只能难受地抱头,脑袋像要爆炸了,痛得要死,好多画面扑面而来,似乎是要表达尘封已久而忽释的冲动,欢休更难受了,闭紧双眼,痛呼出声。   兰词快速靠过去,探询欢休状况,眼里藏着杀意看向那个奇怪的男人。   玄衣男子也变得手足无措,担忧地想上前,却被阻拦在原地动弹不得。   宫画还在震惊刚才的事件,等待下文,然后被兰词的杀气惊醒,摇头叹息,不由地砸吧砸吧嘴巴,慢腾腾站起来控住欢休,打开欢休的嘴滑了一粒丹药进去……   叶欢休醒来的时候,心莫名地抽了一下,这是个陌生的房间,却莫名的熟悉,她坐起来,守在桌边小憩着的兰词察觉到声响立刻走过来看叶欢休的气色。   “这是哪?”   “永宁候府。”   “什么府?”   “就是那个在客栈很奇怪的男人的府邸,宫画说你病得很严重,药缺一味叫夏蚊草的做引子,然后那个男人说他府里有……”   叶欢休闭眼静了一会儿,安静地对兰词说:“我们离开这儿。”   正欲起身时,有人进来了,正是永宁候,那个酒楼中人,快步过来安抚住叶欢休:“欢儿,你好好躺着,身体还未大好呢!”   叶欢休别过脸:“侯爷还是唤我叶姑娘为好。”   永宁候讪讪止了话头,气氛冷了刹那:“叶姑娘实在与小女九分相像,多有冒犯,望勿怪罪。”   “没有,也对贵府多有叨扰。”   “叶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请姑娘一定要施以援手。”   面对永宁候的恳求,叶欢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看见了历经世事的眼里藏满的沧桑。   “在下的老母亲对小女欢休尤其疼爱,一直不接受小女已逝的事情,整日郁郁寡欢,自怨自艾,甚至精神错乱,每天以泪洗面盼着小女回到她身边。吾实在不忍母亲遭受如此苦痛,愿叶姑娘暂扮小女暂时缓解母亲之痛。”永宁候深怕叶欢休拒绝,连忙又加了句,“在叶姑娘昏迷之时,家母又犯病了,为了安抚家母,于是在下便像向家母说小女已回来。望叶姑娘海涵,应了在下这不情之请,家母现在正往这儿来……”   “的确,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欢休声音低缓,偏头沉思。   大家正不知如何开口间,一位银发妇人被迎了进来。看到叶欢休的那一刻,高贵的神情有一丝颤动,泪止不住地流,想忍住又忍不住,手帕不断擦拭着眼泪。叶欢休静静地回视,想解释些什么,终究没开口。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搀扶着往前来,叶欢休还是伸手扶着老夫人坐到床沿,老夫人用手帕掩饰了下,慢慢带上了笑容,精致的妆容带着尊贵的气场,她仔细地端详着叶欢休,深怕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我屋里的银寿海棠都开了十几回了,你可算回来了……”   “银寿海棠?祖母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养海棠了吗?”银寿海棠及其名贵,当年太后赐了老夫人一盆,叶欢休想去讨了来,永宁侯说什么花到了欢休手上都会被糟蹋了,责令叶欢休看都不准看一眼。叶欢休不甘心便晚上偷偷地去看,被丫鬟发现了以为来了贼,大声喊叫起来,叶欢休害怕得往屋里躲,正撞上了担心银寿海棠出事从床上起来的叶老夫人,那一撞,叶老夫人足足躺了三个月。叶欢休哭哭啼啼的,深怕永宁侯责罚她。老夫人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都是海棠的错,并答应她不让永宁侯罚她,还哄她说再也不养海棠了,后来,银寿海棠被火速送了人。   叶老夫人有银寿海棠是众所周知的事,说再也不养海棠了却是只有她们两人知晓。   老夫人最后离开的时候,只说了句:“回来了就好。”   待所有人离开后,宫画终于出现了,笑嘻嘻的,端着碗药恭恭敬敬地走来。   “什么时候我们宫画神医需要烦药材的事了?夏蚊草?那是什么东西?以为我像兰词一样好骗吗…… ”   “喝药,喝药!喝完药,我们细说!”宫画赔着笑脸,将黑色的汤药搅了搅,舀了勺轻轻吹凉,喂欢休。   欢休乖乖张嘴。这个身体总是要吃很多药,并非她体弱,而是为了镇痛。宫画确实医术精湛。师父自小传授宫画医术,宫画博览天下医书,俨然已成一代神医。然而她厉害的不止是医术,还有用毒。花杀门中高手除了欢休,都是身经百战的佼佼者,早已扬名在外。宫画,人称鬼医。要么医人,要么要命。   “不行。我不能留在永宁侯府。我不是侯府千金,怎能欺瞒人家。”欢休也怕苦,捧着杯水慢慢洗去口中苦涩。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侯府千金?你和她一样的名字,长得一模一样,甚至你还拥有她的记忆,知道谁是她爹谁是她祖母!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拥有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混乱的,看到了什么才能想起什么。我在飓尧山从未知道过这些事。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是两个相似的人呢!”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和他们有密切的关联吗?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不变老吗?”   欢休目光似水:“是我好奇,还是你好奇……”   宫画被噎住,没了话说。   欢休软了语气:“好了,你也不要说看在永宁侯母子非常伤心让我答应,你该知道花杀门没有善良。我真的十分肯定我不是他们女儿,这是直觉。再说,他们女儿一介普通人,如果还活着,应该三十八岁了,你看我像三十八吗?”宫画看向欢休,就是因为你一直是十七、八岁模样才奇怪呀!   “好!你不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没关系,那为了任务总行了吧!杀徐毅很简单,可是不惊动整个丞相却很难。如果你成了侯府千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参加徐毅的寿宴。你是想杀徐毅一个人,还是要杀整个丞相府的高手?也是,我们欢休那么强,怎么样都无所谓!”宫画背过身,心里不痛快,脸上带着怒气,眼神却飘在欢休脸上。   扯上杀徐毅的事,欢休果然动摇了。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做下决定:“好,等杀了徐毅后,我们就回飓尧山。”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她迫切想要完成的顺利。   宫画微笑的弧度放大,一副得逞嘴脸,向欢休说了句:“叶家大小姐,你说什么都好!”不等欢休回答,拿了药碗就跑。   欢休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每逢初一、十五心必疼痛难当,什么药也不管用,疼到过了子时就好了,不过每次她是受不住的,都让宫画喂药昏死过去。像昨天那样,特没征兆,头“轰”的一声,更痛,好像就是想告诉她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宫画:“好,叶大千金,你说什么都对……” 叶欢休:“你才千金,你全家都千金!” …… 看在珊瑚这么勤奋努力每章都会有小剧场的份上,给我一个么么哒好不好…… 害羞害羞ing捂脸…… ☆、第四章 正牌千金      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该四处转转,叶欢休仰头望天,这叫玲珑阁的院子很精致,四方庭堂,三层小楼,九转百回的小路,满院的桂花被宫画掐得差不多了,虽然味道比较淡,但宫画对气味敏感。   宫画已经完全查清了侯府千金“叶欢休”,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院子真正的主人来头竟然不小,似乎是大宣国的一个禁忌。“这院子我四处瞧了,费了不少的心思,无论是设计用料还是装饰花瓶,说二十年都没人住了我都不敢信,这叶家千金真是好命呐!”宫画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个大苹果使劲咬,嘴上苹果渍水润得反光,整个人都沐浴在春日暖阳下,宫画逆光而来,抱胸的那只手慎重地拍上欢休的肩膀,“欢休,你好日子来了!”说完之后又慎重咬了口苹果。   “飓尧山的日子也很好。”欢休认真地回答。   宫画翻着白眼,又慎重咬了口苹果,仰着头走了,暗中吐舌头。   很快到了晚上,老夫人和永宁侯在玲珑阁布置了饭菜,要陪着一起吃饭。老夫人是真高兴,巴不得每天瞧不够叶欢休。   饭桌上,宫画默默地给欢休夹菜,讨好地双手平摊着向着叶欢休:“吃菜吃菜!”对于宫画难得的悉心照顾,欢休好笑地看向宫画,宫画咬着筷子,回以一个千万不要拆穿她的微笑。   老夫人放下筷子,对着她们说:“你们感情可真好!”   宫画很快转头,礼貌回道:“我们像亲人一样。”呈现出一个特正经的微笑。   “这些年来多谢宫神医对小女的照顾,叶某人在此谢过了!”永宁侯抱拳作揖,庄重严肃。叶严对宫画她们说,这些年叶欢休流落在外,多亏宫画家人收留照拂,以此作为对老夫人及郑云依的说辞,不过府里也只这三人知道叶欢休并不是多年昏睡在玲珑阁。   宫画摆手,客气道:“哪里哪里……”   欢休静静地打断:“我不是你的女儿。”   气氛突然就静了下来。   宫画用胳膊肘抖抖叶欢休,示意她去看老夫人……   叶欢休看过去,果然老夫人满脸伤心姿态,泫然欲下,筷子想放下最后带着翡翠戒指的手无力地垂在桌上。   叶欢休见此,有些过意不去,偏过头不说话。   叶老夫人最先打开话题:“欢儿,你真的忘记祖母了吗?当年你可是最喜欢和祖母待在一起了啊……”   欢休听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轻轻地点头,说:“记得。”   终于,饭桌上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这顿饭吃了很久,永宁侯母子问了欢休很多话,欢休也都配合地回答了,只是飓尧山的事都省略了。   吃完饭后,永宁侯亲自送老夫人回院子。在路上,老夫人问:“你觉得她是欢儿吗?”   “儿子敢肯定,就算她不是欢儿,也和欢儿有千丝万缕之干系。”   “什么真真假假的。我老了,好多事情都看淡了。有时候糊涂些、不较真反而好些。那个女孩儿心思纯净,我很乐意在有生之年得个孙女儿。”老夫人停住了脚步,“找个恰当的时候向大家宣布欢儿病好了吧,毕竟一病病了二十年了。你也不用送了,回去吧!”随行的丫鬟很快接过老夫人的手扶好。   “儿子省的。”永宁侯恭敬回答,“儿子担心另外之事,欢儿似乎很是不愿意接纳敞心,这次得幸以母亲的名义加之宫神医一旁劝说留下欢儿……”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这个女孩留下来,如今古阳城风靡云涌,不能出什么岔子。”老夫人这话说的很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叶严,目光动了动,“一切你要打理妥当。”说完再未驻留,老夫人一身精致的服饰渐渐融在夜色中。   永宁侯负手望着老夫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才离去。   ……   次日,清晨,玲珑阁。   叶娴琳叉腰霸气十足地立在玲珑阁外,眼神凌厉头一甩,威胁地对思夏说:“我今天非进去不可,你就在这儿给我守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提醒我!”   思夏拉着叶娴琳衣服,委屈地哭个不停:“不行啊,小姐,侯爷说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呀!小姐,你就看在奴婢伺候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别做傻事了啊!”   叶娴琳无力叹气:“你这丫头怎么都说不听呢!放手,我,要,进,去!”   “不放,打死都不放!”思夏死死抱住叶娴琳,如果进去了就真的死定了啊!叶娴琳使劲挣扎,思夏紧紧箍住她,仍不死心地劝道,“小姐呐,你忘了大少爷了吗?大少爷那么聪明讨人喜欢误闯了玲珑阁侯爷都差点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叶娴琳眼珠子转来想到确实有这件事,当时她哥才七岁呀,愣是被罚在祠堂跪着三天滴水未进,最后发烧了病了很严重,这事才罢了。叶娴琳摇摇头,那是她哥太小,不小心被发现了,她拍胸脯保证:“本小姐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说完,甩开思夏,退了半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翻墙而过。永宁侯府家教很严,不多学两招是溜不出去玩的。   遗留的思夏风中无语凌乱……   呆了一会儿,小丫头转身直奔盛华院,永宁侯夫人的院子。   民泰元年,叶欢休就病倒了。卧病在床,避见人烟。如今已有二十年。叶娴琳曾问母亲,问父亲是会被骂的,大姐到底得了什么病,母亲总是苦涩地笑,只叮嘱不许靠近玲珑阁。她更加怀疑玲珑阁里根本就没有人,可是却有丫鬟每天负责打理玲珑阁,并且一个个嘴紧的要死。就这么低调地存在着也好,但偏偏在每年的冬月二十八,当今皇上都会赏赐许多东西抬进玲珑阁,眼红了不知几许人,这天,皇上也会来玲珑阁坐坐,就这样以独特的方式让世人不敢淡忘世上还有个叶欢休。   “叶欢休,如果你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摄人心魂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叶娴琳眉毛一挑,双手拢在袖中,左右晃着腿后仰着身子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前进。   思夏哭着跑进盛华院的时候,侯府当家夫人郑云依正在教七少爷写字。郑云依只比叶欢休大四岁,如今也才四十二,为永宁侯育有两子一女。她是征南侯郑长渠之女。看见思夏跑进来,她放开七少爷握笔的手,轻轻拍了他的肩,说:“峤儿,去玩吧!”   叶和峤点点头,放下笔,滑下椅子跑出去了。   郑云依端起桌上的茶泯了两口,等叶和峤出去后,她一双美目斜到思夏身上,“说吧,那丫头又做了什么混账事……”   ……   郑云依领着一群人赶紧往玲珑阁去,传来永宁侯已经知道了的消息,她更是加快了脚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么么哒们,每天准时的我又来了……啊!!!怎么又废话了,应该直接来小剧场—— 叶娴琳:“我是永宁侯府嫡女!” 叶欢休:“我是你姐姐。” 叶娴琳:“你以为你回到这个我做了十几年主的家能改变什么吗?” 叶欢休:“我是你姐姐。” 叶娴琳转身蹲墙角:“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从今以后,你就会取代我的地位……娘不疼爹不爱,祖母还把我怪……府里兄弟姐妹再也不会听我的话,出门也只会说你是大小姐我不是……(此处省略一天)” 叶欢休:“恩,应该的,我是你姐姐。” 叶娴琳:“……” 想问各位宝宝们,是愿意让她们撕逼呢还是愿意让她们融融洽洽呢?还是愿意让她们在融融洽洽中其实在暗暗撕逼呢?——下章男主上线 嘿嘿,可以评论定制剧情哟!珊瑚走也,明早见(好像一般早上六点)!么么哒熊吻一个! ☆、第五章 初见匆匆   “你有个哥哥吧,我还抱过他呢,那时候他只有两个月大吧!”叶欢休眼睛笑着,和叶娴琳拉家常。   叶娴琳撇嘴,这语气像外婆的叔叔家的小女儿九姑婆的口气。当自己大摇大摆踏上院子前的石阶时,正碰上有人开门,叶娴琳往那人看去,那人长发漆黑流动似水墨,眉眼清丽,身形消瘦,简单的衣着下的皮肤却很是雪白,冰冷沉默地看着叶娴琳,双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平伸在门框上。叶娴琳扯开一个微笑,露出两排齐整的白牙,发出“嘿嘿”的单调声音的同时,摇了摇手以示友好。   那美人依然不是好脸色地斜视着她。正尴尬时突然从美人身后探出个头来:“兰词,怎么了……”顺着被唤兰词的人的目光面向叶娴琳,当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叶娴琳觉得整个世界都缓慢了……   唯恐叶家女郎坟,从此山河无美人。   这是二十年前状元郎贺狹得知叶欢休病卧在床后发出的慨叹。虽说是夸人,但总归不吉利。曾询问过母亲,鲜于给她好脸色的母亲沉默了好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她就一直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让这么多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今见到了,似乎明白了些。   “你少骗我,我哥还没出生你就病了,怎么可能抱过我哥。”叶娴琳砸吧砸吧嘴,今天为了不惊动人,起的很早,饭都没吃,还好,玲珑阁里点心不错。   叶欢休也不急着解释,好笑地看着叶娴琳吃东西,怕她被噎到,递了杯水过去:“我倒是不记得自己曾经生过病,抱你哥哥是确有此事,当时你母亲也在旁边。”   郑云依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相谈甚欢的场景,全身微微颤着看向前方,不会的……   很快,她失望了,因为她清晰地看见了叶欢休轻轻抬头对她微微一笑:“郑云依,你来了啊……”   很快,叶大小姐病愈的事情公布于天下,叶欢休依然不愿意离开玲珑阁,明天就初一了,离下月初十还有十天,终究是要离开的人,与大家的牵扯越少自然越好。叶娴琳倒是常来找欢休,她说在玲珑阁她敬爱的母亲大人才不会每天嫌弃她。   这天,叶娴琳正在玲珑阁里到处转悠。宫画转过头,语气妖里妖气:“二小姐,你是对我有意思吗?一直跟着我,不怕我对你做些过分的事吗……”向来阴晴不定,眼神忽闪忽闪。   “宫画姐姐,人家不是崇拜你嘛!你治好了天下医家都无法治愈的姐姐,我得感谢你呐!”叶娴琳大眼眨了两下。   “我不喜欢别人研究我。我脾气也不太好。二小姐,你再跟着我,”宫画要笑不笑,“我会让你很难受的。”   “宫画姐姐,你自便自便……”   宫画轻呵:“我自然自便,别人也必须让我便。”傲慢的翘着嘴角转身扬头走了。   叶娴琳鬼脸地吹了吹头发,苦兮兮地往屋里转,心里惦记着宫画的事。宫画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尤其是权贵之家,无论如何嚣张都对宫画赔着笑脸,谁不想多活几年?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花杀门中人。叶娴琳咽了口唾沫,果然,宫画脾气烂透了,传闻中不虚。传言,宫画及其放肆,心情好的时候谁都救,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杀。   “姐姐呐,姐姐!呜呜呜 ……”叶娴琳掩面大哭而来,扑在叶欢休怀里,使劲挤眼泪。   “怎么了?”欢休放下手中的书。   “宫画姐姐欺负我,吓唬得我都不敢和她讲话了!”   “这样呐。那没事,你习惯了被她欺负就好。”   “……”   叶娴琳被堵了话,不再开口。思夏跑进来,脸上很高兴:“小姐,大少爷回来啦!”   面目僵硬的叶娴琳脸立刻灵动地飞起来:“真的吗?真的吗!我哥回来了!大姐,我们去迎你大弟弟回家!”不由分说拉起叶欢休就想往外跑。   叶欢休稳稳地站着,没有动作,叶娴琳无法前进,转过头投来疑问的目光:“姐姐,你不愿意去?”   “我戴个面纱。”永宁侯很放心让叶欢休随处走动,他也无法否定叶欢休不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吩咐离了玲珑阁必须戴上面纱。那张不老的脸,他不敢想,人类对长生不老实在是太贪婪。   兰词灵活得给欢休系上面纱,只露出双眼的叶欢休向叶娴琳一笑:“走吧。”   叶娴琳站了一会儿,才跟上叶欢休,望着被阳光包围的欢休,沉默了许多。   来到前院大厅,叶娴琳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去,因为开心而咧开的嘴异常惹眼:“哥!”   永宁侯世子叶和岭接住跑来的自家小妹,恨铁钢不成:“不要冒冒失失的…… ”   永宁侯世子叶和岭是和他妹妹叶娴琳很大不同,叶娴琳偏向活泼,叶和岭有些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并且冷静沉稳,天生自带华贵高雅之气度,宫画特意查了永宁侯府,向叶欢休说起过,永宁侯叶严把他视为接班人,心思缜密孤傲自负,最好躲着点。叶欢休不再动作,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哟呵!叶家小妹又长高了嘛…… ”听见声音,叶娴琳睁大眼睛木着脸看去,只见一人纸扇轻摇,华服贵裳,挺拔的身材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气质。叶娴琳这才发现,她爹娘和祖母也在。   “五王爷,你也来啦…… ”   五王爷?元弘瑔!!!叶欢休仔细打量那人。   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第五子纪王元弘瑔。   元弘瑔收扇,“把你宝贵的哥哥拐走了,自然得平安送回来。”圣上派元弘瑔巡查江南,他便拉上了自小玩到大的叶和岭,以及安平王卫无域。他是负责玩的,至于巡查事务就是另外两人的事了。   “无域哥哥,你也来啦……”叶娴琳声音忸怩起来。元弘瑔好笑得打开扇子。   被唤的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抱着手立在一旁。   叶娴琳没觉得尴尬,她已经习惯了,卫无域浑身充满煞气,叶娴琳虽然仰慕,却只敢敬畏。卫无域待人极度冷傲,始终带着一丝讥讽的不屑,说话从来不给人留情面,不过对于他的狷狂,也没人敢驳斥,相反只会更谄媚,然后卫无域就更猖狂。   叶娴琳拉过来另一边的叶欢休对叶和岭说:“来,叫姐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叶欢休身上。或者说,从一进来开始,大家就注意到了这个陌生面孔,不停地打量着。永宁侯叶严更是见到叶欢休来后显得格外焦躁,反复对叶娴琳说:“好了,你姐姐身子刚好,不宜劳累,带你姐姐回去。”   叶娴琳扁嘴,默默地去牵叶欢休的手,欢休却没动,盯着五王爷:“你叫元弘瑔?满十八了是吧?”   郑云依紧张地看着永宁侯叶严,永宁侯手一紧,声音有些颤抖:“欢儿,听话,你回去好好休息。”永宁侯叶严想揽退叶欢休,叶欢休依然没有动作:“你是不是还有一块刻着双乐的玉……”   纪王奇怪地打量了自己看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妥:“这位姑娘,在下并没有你所说的那块玉。”   “没有,是吗?那就算了……”这下,叶欢休倒是走得干脆。   叶娴琳没有跟上去,她意味声长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明明最显眼的是安平王卫无域,却盯着元弘瑔不放。叶欢休可不像是肤浅之人,会因为元弘瑔的尊贵地位就另眼相看,这个姐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回了玲珑阁的叶欢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突然抬头对正在啃苹果的宫画说:“元弘瑔,是叶欢休的儿子。”   好一会儿,宫画咽下苹果:“你和谁的孩子?”   叶欢休正色:“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叶严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拥有了她的记忆,而且记忆十分混乱。   “我要搞清楚,为什么元弘瑔是叶欢休的儿子。”叶欢休转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脑海里不知道?”宫画最近一直被叶欢休刷新着三观,心里嗟呼,这趟值!   “其他的事很正常,一想到和元弘瑔相关的就头疼得受不了……”欢休绞着手指,“古阳城真不吉利,办完这件事后我要马上离开。”   “元弘瑔是大宣皇帝的儿子,这么说,你和,呃不,叶欢休和大宣皇帝有一腿……”宫画眨眼,字里行间都不太正经。   “我不知道。不行,我去纪王府上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叶欢休向来不喜欢事情拖太久,人消失得很快。   宫画呆着一个表情一直没有动静,半晌,淡定对兰词说:“你轻功好还是她好?”   “她。”   “喔~”宫画慢动作地点头,“她好像忘了……明天是初一……”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欢休:“……明天是初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宫画:“作者要推进剧情,怪我咯!” 某珊瑚:“……” 男主终于上线……今日任务完成,么么哒各位! ☆、第六章 又见铭心      叶欢休无力望天,天漆黑得可怕,已敲更过了子时,今日初一为朔,无月。她怎么就忘了呢,初一、十五是她病发的日子,欢休捂着胸口,她已经能感受到痛感一阵阵袭来。这不是最令人担心的,再过一会儿,武功会全失。   不该不好好思考就跑出来的。她现在连爬墙的力气都没有了,别说飞檐走壁了。刚才已勘察过纪王府布局,穿过这个庭院有一个侧门可以出去,虽说有人值夜,不过应该会比较好对付。   实际上有很多意外情况是完全无法意料到的,比如,这么晚了,欢休没有意料到庭院里还有人,而且正是元弘瑔和卫无域。刚才叶欢休就一直在打探纪王府的一切,前一刻功夫元弘瑔还在前厅被一群人围着,以贺归来,接风洗尘。这时,宴席已尽,该是趁着夜凉如水醒酒。   叶欢休有些烦恼的哼气。卫无域武功深不可测,但是现在她连元弘瑔都打不过。   “谁在那边?”元弘瑔听见动静,侧身望去。   “没事,只是一只猫。”卫无域说得很轻,显得不经意。   卫无域的武功比元弘瑔高太多了,他的话元弘瑔没有再怀疑,转了话题:“那个据说刚刚病好的叶家大小姐也真是有趣,刻着双乐的玉?我倒是想瞧瞧……”   “可能只是觉得你像某个故人,毕竟她睡了二十年。”卫无域背着手与元弘瑔并肩而立,眼睛注意着叶欢休的方向。   “我像谁我不知道,不过她,倒是真觉得莫名的熟悉。她带着面纱,没法子看清长什么样,不过,那双眼睛……真的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元弘瑔一手抱胸一手摸下巴,极认真地回忆着。   “美女你都觉得在哪里见过,”卫无域拍了下元弘瑔的肩,准备告辞,“我回去了。”卫无域并没有给元弘瑔啰嗦的机会,踏上围墙人影就远了。安平王府就在隔壁,元弘瑔十六岁时就被封为纪王,特地将王府建在卫无域隔壁。   元弘瑔懊悔得紧,自小两人一同长大,学文学武都是同一个老师,只可惜元弘瑔打小怕苦怕累任性妄为惯了,后宫众人又都护着他,如今不学无术,风流成性,偶尔也会感慨,如果有卫无域一半才干也愿拿出天大的代价来换。他摇摇头,酒喝了太多着实犯晕:“四书!四书!”   小厮四书一直在里屋候着,听见叫嚷,快速跑过来架着元弘瑔往里走:“王爷,你醉了……”   “我没……醉……四书,从明儿起,爷要奋发图强,成文武之才……”   声音渐远,叶欢休倚在墙角,已经痛得麻木,正想硬撑着起来,却发现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站定。叶欢休认命地闭上双眼,还是,被发现了?她实在坚持不住了,沉沉倒下去,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心,不痛了。   欢休睡觉或者犯病都像一个机器一样,特定的时间会结束,但似乎到古阳城后,很多常态都被打破了。比如,那个经常在她梦中的女子,自从到了古阳城后,也温柔了许多,现在的梦里,她都十分安静地坐着,低着头背对着叶欢休……   古阳城真的不吉利,必须要离开了。第二天刚结束,子时到来的那一刻,叶欢休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再次提醒自己。   呆了一会儿,叶欢休下床准备走了。她没有去想这个陌生的房间是哪。无论什么地方,只要她想走,就只管离开。   叶欢休拉开门,发出吱吖的声音,门外天星低垂,初二的天空,月亮依旧不明显。等到了十五月圆,又是一场噩梦……叶欢休维持着抬头看的姿势,抿嘴捏紧了门框。   “出来吧。”欢休早已察觉到这个屋子里有另外的人的气息。   “武功不错,世上能够察觉到我的人不多。”有人从梁上跳下来。   叶欢休转身,屋中烛台留了一盏,微灯点闪。叶欢休打量那人,脸上轮廓忽明忽暗,看不真切,那双眼睛却明亮深沉——卫无域。   卫无域抱胸傲睨叶欢休:“本来还不太确定,一听声音就肯定了。叶大小姐,深夜造访纪王府是为了那般呀?”   见叶欢休不理会,卫无域反而更依依不饶:“方便冒昧一下吗?叶大小姐今年芳龄三十八了吧,嗯,比在下母亲还长一岁,啧!原来是大妈啊……”   叶欢休觉得没有交谈的必要,转身准备走了。   “我救了你,你也不谢谢我?”   你不救我,现在我应该被兰词找回去了。欢休心下对此人怀有极大怨念。   兰词和宫画现在应该非常着急,念及此,叶欢休的脚步加快。   “那个刻着双乐的玉,我有。”   这也是卫无域对她产生兴趣的原因……   叶欢休脚步一顿,速度惊人地欺到卫无域眼前,手一伸:“给我看看。”   卫无域心下讶异地看着叶欢休,因为欢休离得太近,他呈后仰的姿势,平视叶欢休,脸很干净,眼睛也干净,十六、七岁的脸,六、七岁的眼。卫无域调整站姿,转移尴尬理了理衣裳:“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假冒叶家千金……”   “我没有假冒,我就是叶欢休。只是病了很多年。”这是必须一口咬定、死不松口的原则。永宁侯叶严的第一要求。   卫无域微眯眼。   “我知道很难相信。但就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睡了二十年,醒来后,容颜未改。”   “那你要刻着双乐的玉做什么?”   “它或许能解开我生病的秘密。”   卫无域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旁边书桌上拿起纸笔开始涂涂画画。勾勒几笔,将纸立着拿起来:“是这块玉吗?”   卫无域画工极好,几笔便成一块温凉润泽的玉,双乐二字笔锋凌厉竖向刻其上,链子也极费心思,看的出来,价值不菲。   “嗯,是这块玉。你把它给我。”叶欢休再次伸手。   卫无域面对叶欢休理所当然的索要,不由好笑:“你说给就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事……”   叶欢休略一思索:“你要多少钱?”   “我不缺钱。”   叶欢休犯了难:“你尽快想好想要什么,世上的珍奇宝贝我都能给你。”   “怎么给我?偷?抢?叶家千金生了场病,怎么反而变成武林高手了……”卫无域觉得叶欢休蛮有趣的,从来不避讳什么,隐瞒什么,也不去探讨别人想什么,直来直往,想要表达的都一次性摊开全部说。卫无域很有好感叶欢休有效率的性子。   “我从小习武,你不知道。我只要玉。”   卫无域手指点了几下桌子:“我没想好要什么,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也一起将玉奉上。如何?”   “不行,”叶欢休果断拒绝,“给你一天考虑时间,现在是初二子时三刻,明天,酉时前给我回复。”   “成!”卫无域爽快敲定。   “我不止可以送宝物给你,有很多事情我都能办到,希望你能让我满意,给我玉。”叶欢休再次抛下筹码,也不愿再多说,极快得退到门外转身走了。一袭夜行衣,很快融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元弘瑔豪气干云:“打明儿起,爷就发奋图强!” 四书:“好嘞,王爷!那名嫣楼的花魁明天还见不见,递了帖子说想王爷了……” 元弘瑔:“见,必须得见,见完之后爷再发奋图强!” 四书:“……” 剧情全面开启,等待您的检阅……么么哒各位,明天见! ☆、第七章 男人味道      回到永宁侯府,踏进玲珑阁,果然,兰词和宫画都没睡。   宫画一脸焦躁,看到欢休回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兴奋了,假哭道:“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出事了!老妖婆会杀了我的,不对,她会让我生不如死……”宫画的表情很丰富,手舞足蹈,绘声绘演。她的担心是真心的,从小料理叶欢休的病,知道一旦病发,叶欢休武功全失。   “我没事。”叶欢休拉着宫画的手,“我不会有事的。”   “你没走过江湖,不知道人心……”宫画偶尔也会好心情地啰嗦。   欢休转向兰词,给兰词一个灿烂的微笑。   兰词的表情一直很少,陈述着说:“你离开不久,我便跟去了,在纪王府找了你好久,也没发现你。”   只要叶欢休愿意,大多数人都找不到她。何况之后,她被卫无域带去了隔壁安平王府。   “你们费心了,我安然无恙,辛苦你们了,快去好好休息吧!”欢休温柔地抱了下两人。   “的确是累死了。兰词要负责找你,我还要打发永宁侯他们,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一天,让我多崩溃……”宫画继续碎碎念,打着哈欠走去睡觉。宫画古灵精怪了些,刻薄了些,手段毒了些,但是,只要是她认同的人,不管伦理道德、青红皂白也会对他好的。   玲珑阁很快就恢复常态,夜静花落,人儿安睡。   另一边的安平王府,卫无域却还没睡,手里捏着叶欢休想要的玉,目光锐利,神情凝重,也许,他一直不明白的事有了线索了。   叶欢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信。他非常肯定,她绝对不是叶欢休。   白天,欢休主动去找叶老夫人聊天,老夫人看起来很高兴:“昨天去瞧你,宫神医说你病了,得闭门治疗。”   “嗯。我如今身子带了许多病,幸亏有宫画。”叶欢休一直认为永宁侯府只有“她爹”叶严知道她是假的,只是偶遇她与真正的侯府大小姐面目相似,便让她留下来安慰老夫人,让老夫人的病情得以好转。   “宫神医真真是医术了得呀!”叶老夫人斜在太妃椅上,古稀之年的她,虽满头银丝,气色却极好,尤其是眼睛,有种不敢对视的犀利,“玲珑阁是不是太小了,要不独辟一个院子让宫神医住,宫神医每天摆弄药草也方便……”   “不了,她不挑剔的。”   ……   玲珑阁里,宫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宫画几乎不生病,突然的一个喷嚏让兰词有些惊讶。   “没,突然有一种损失了一大笔钱的感觉……”   欢休和叶老夫人正说着话,外面丫鬟进来答话:“大少爷来了。”   叶和岭随后进来了,今日着一袭青衫,十足的文人风范,和永宁侯很像。叶和岭面容清峻,眉眼很冷,并且锐利,从孤傲的气度来看,是个不喜玩笑之人。叶欢休有些不舒服地移开眼,觉得自己的身份有种被拆穿的征兆。   “祖母。姐姐也在……”叶和岭问候老夫人和叶欢休。   “岭儿呀,你出了远门都瘦了,好好休息,不用每天来看我。”老夫人的语气总是这般,很是平常,却是波澜,不惊而已。   三人好好说了会儿话,叶欢休找了个机会告辞了。   叶欢休匀速地走着,准备回玲珑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姐姐,留步。”果然是叶和岭。   叶欢休止住脚步,转身看去,叶和岭正负手向欢休走来,面色很冷,目下无尘:“姐姐要回玲珑阁吧,我送送姐姐。”径直走在叶欢休左侧。   “嗯,好。”叶欢休从来不说客套话。好便好,不好便不好。   “姐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两人闲谈起来,并排走着。   “这是药纱,补气养颜的。”叶欢休极少踏出阁楼,她的记忆里知道那个真正的叶欢休在永宁侯府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虽说这些年永宁侯府变化不大,不过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九曲回廊,庭院深深,不豪华气派,却别有洞天。欢休很满意。   “难怪,琳儿对我说,姐姐绝色倾城,原来有驻颜的好法子。”   “琳儿也好看。”   “姐姐和宫神医很熟?据说宫神医性格乖张,脾气古怪……”   “我和宫画,”叶欢休思量一番,“我和宫画颇投缘,爹爹将她寻了来为我治病,我睁眼的那刻,就觉得与宫画相逢恨晚。”   “是吗……”叶和岭意味深长,“姐姐,我住在群脊轩,没事可以来走走。”   “好。”   ……   “还有呢?”回到玲珑阁,欢休一一向宫画交待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欢休懂得很多事。懂天文地理,却不懂人情世故的弯弯道道;懂诗词歌赋,却不懂爱恨离别的悲苦凄凉。很多事情她不会分析,也不愿意多想。宫画就比较擅长。   “没有了。”   宫画道貌岸然:“没事就少出去,这永宁侯府的人,一个比一个精。”   “这我晓得。今天已经初二,初十把事情一办,我就离开。”   宫画笑而不语。   接下来几天,欢休遵守规定,没再踏出玲珑阁。叶娴琳还是跑得很勤快,几乎天天来,宫画告诉永宁侯,欢休需要静养,然后永宁侯全府下令不得靠近玲珑阁。叶娴琳不高兴,却没敢反抗。   哦!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卫无域来了。   玲珑阁是永宁侯府唯一一座三层小楼,修得非常精致。叶欢休的闺房就在第三层,也是第三层唯一的房间。   当武功达到一定境界,警觉性成了本能,可以说当卫无域踏进玲珑阁的那一刻,欢休和兰词就已经醒了。欢休察觉到是卫无域便敛了杀气,在二楼房间的兰词见欢休没有动作,亦没有贸然出手,退到阁楼外一棵树上等待后续。只有宫画,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傻兮兮得乐呵着,还翻了个身,一条腿夹在被子上。   卫无域察觉到背后树上有人,估计对方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实力,没有取胜的把握,便快速翻进叶欢休的房间。往里看去,却看见叶欢休已穿戴整齐,坐在床沿,正等着自己。   卫无域有些吃惊,竟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欢休。   他开门见山:“这是你要的玉。”往叶欢休一扔,欢休手一扬,接得很稳。   “你要我做什么?”欢休摸着手中的玉。   “可能很难。帮我杀个人。”   “谁?”   “国丈,也就是前丞相,当今皇后之父徐毅。”   “你说谁?”欢休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   “国丈,也就是前丞相,当今皇后之父徐毅。”卫无域重复了一遍,“你可以拒绝。”   “不用了,我答应你。十天内一定给你结果。”   “静候佳音。”欢休没有问缘由,这点让卫无域很喜欢。   第二天,都快到午时了,宫画才慢悠悠地起床,眼神迷离地转到叶欢休房间,一下精神起来。欢休放下手中的书,奇怪地看着宫画。只听宫画幽幽地说:“有男人的味道,还未超过五个时辰。”   欢休本就不打算瞒着宫画,一一对她说了。   宫画听了,心照不宣,说:“也许,所有的人都在等你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杀国丈,杀~~!!!冲啊~~~ 小剧场: 宫画:“为什么要代替我拒绝老夫人的好意……你问我意见了吗?!” 叶欢休委屈而泣:“我只是想和你住在一起。” 宫画:“你听着,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舍弃金钱,但是我可以为了钱爱上全天下的女人!” …… ☆、第八章 纳月曲终      到了初十那天,永宁侯让郑云依顾着叶欢休。叶欢休很能干,挑了件很合适的衣服给欢休,既不显得花哨,又不失华丽。郑云依吩咐:“今晚,你们两个都乖乖跟着我,哪儿都不能去。特别是你,琳儿……”   “知道啦!母亲~”叶娴琳穿着嫩黄色衣服,很活泼,凑过去抱着郑云依的手撒娇。   郑云依很是不安,她和叶欢休本就是宿敌,多年之前,叶欢休是从来没有给她过好脸色的,但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敌意,也没有亲近的蛛丝马迹。   叶欢休,你回来是为了复仇吗?!   郑云依指甲掐进手掌,有些僵硬地对叶娴琳说:“走吧。”   叶欢休,我不管你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是拿我开刀,我也不会乖乖认了的。郑云依微微仰着头,眼里如烟,意味不明地看着叶欢休。叶欢休回以微笑,很不明白怎么突然郑云依有些悲伤。   二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变化太多,人还是那几个,以前掌权的现在依然是朝堂元老,以前的新秀,现在已成栋梁。叶欢休看着声势浩大的徐府,除叶娴琳那一辈一般大小的人不认识,也没有必要认识,到他们的天下的时代还得奋斗很久,剩下的人尽管岁月难饶人,依然有以前些许的轮廓不曾模糊。   今天这个寿宴真的大阵仗,除了皇帝没有亲临,皇后、太后和太子都来了。   “叶欢休?”有人唤欢休,声音带着迟疑。   叶欢休转身——贺狹。那个杞人忧天、多愁善感的状元郎。   唯恐叶家女郎坟,从此山河无美人。她记得这是为她写的。贺狹当年意气风发,时值大宣当今圣上登基,朝代更迭,官员大换血。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如今已是太傅的贺狹,依然英俊,只是少了二十年前那份稚嫩,从少年成了青年。严格来说,他比叶欢休还小了两岁。   二十年前,世人都晓,她得了怪病,沉睡不起,避见生人阳光,从此在玲珑阁里尘封。但其实,大宣上层人士都知道,她没病,只是让她进宫所打的幌子罢了。   因为她当时的身份,是大宣皇帝亲弟弟的王妃。当今圣上抢了他亲弟弟的女人,皇家绝对是不能有这样的丑闻的。   “唯恐叶家女郎坟”,那个坟墓,是森严的古阳宫。   “贺大人,我们母女要入席了,抱歉失陪了。”郑云依开口,语气并不友好,“贺大人,华湘公主说不定正在寻你呢,你还是先去找公主吧……”说完拉着叶欢休就走,一起的叶娴琳一边满是疑惑什么时候大学士和她大姐这么熟了,一边提着裙子跟上郑云依。   “他们在一起了?”欢休问,指的是贺狹和华湘。   “孩子都两个了。你离开后的三年里,华湘非他不嫁,太后、皇上和皇后轮番施压,连太皇太后都被惊动了,最后,贺狹认了。”   “这样呀,我对贺狹的记忆一直还停留在他跟在我后面叫我欢姐姐呢……”欢休一直不温不火。   郑云依冷笑:“你把他当弟弟,他可不把你当姐姐。”   叶欢休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叶娴琳心里暗暗窃喜:原来聊遥、容与那两个臭丫头的娘倒追的大学士呀!聊遥、容与即是贺狹和华湘的女儿,双胞胎。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母亲也是倒追的她老爹,顿时漏了气。   酒席很无聊,特别是叶娴琳这一桌,都是和郑云依一辈的,官太太说的话题叶娴琳向来很嫌弃,从来不参与。唯一例外的,便是这一桌有宫画。宫画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神医,徐府得知她暂住永宁侯府,特地邀请宫画务必参加宴席。   宫画一袭布衣,随意得很,非常不重视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她打趣叶娴琳道:“徐府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好玩的多得很,你真的要错过这次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呐~”叶娴琳撑着下巴,扁着嘴一直很烦恼。   宫画放低声音凑近叶娴琳:“你可以拉着你姐姐一起去呀,你娘亲不放心你,放心你姐呀!你去求叶欢休,你姐这人耳根子软,绝对答应你,你娘亲绝对不会驳你姐的面子,离开你娘亲的视线,你就放心去玩,和你姐约好时辰一起回来就行了……”   “这样对我姐是不是不太好……我走了,我姐一个人出事怎么办……”   “放心,有我呢,我跟着你姐,你还不放心我吗?”   ……   今日的寿星徐毅在宴席主桌乐呵呵的,已经半醉。他最信任的丫鬟珍珠走过来,对徐毅低声说:“老爷,后院备了醒酒汤,去暖暖胃醒醒酒,歇息片刻吧……”   已经跟在徐毅身边十几年的珍珠体贴周到,一直让徐毅很满意。   其实徐毅并不是要醒酒,只是有些疲惫,笑太久了很累。此时,他只想敛了表情好好静一会儿。珍珠陪着他到了府中纳月潭边,徐毅负手静静看着湖面,太过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凶狠。   纳月潭是徐府尊贵的标志之一吧,纳月潭水引的是皇家别院里的温泉,谭边是一座七层高的塔,塔顶供着一颗超大的夜明珠。纳月潭,纳的是夜明珠。   徐府高手如云,一二十个欢休还能拼命,可是一二百个,欢休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易容成珍珠的叶欢休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徐毅,现在纳月潭四周就布满了高手,要下手必须要快!能够死在显贵的纳月湖,叶欢休觉得徐毅也能瞑目了……   叶欢休快速从后面欺近徐毅拉进纳月潭。欢休掐着徐毅脖子禁锢着他,径直地沉入潭底。徐毅动弹不得,潭□□,加上欢休动作太快,潭面很快平静下来。   徐府高手们立即做出反应跳进纳月潭。因为欢休动作过快,又担心是障眼法,不确定徐毅被拉进了纳月潭,立刻四处寻找。   纳月潭实在太深了,水里一片漆黑,欢休掐着徐毅静静地待在潭底。上面的人根本下不来,就算下来了,也因为不能屏气太久而游出水面。察觉到徐毅真的一点点活着的迹象都没有了,才慢慢放开徐毅,轻轻游上去。   她可以在水里呼吸。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她能拥有此等天赋,但她能肯定,永宁侯的女儿叶欢休绝对不能。   经过这么多奇怪的事,她也产生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就是叶欢休,但她很快就否定了,相反,那个梦里经常出现的女子,她倒更相信她才是叶欢休。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   因为纳月潭引的是温泉水,潭里的荷叶现在已十分茂盛,欢休轻轻探出头,她要离开一个地方太容易了。   收拾好自己回到宾客中,徐府并没有大乱,显然封锁了消息。宫画已经拉着叶娴琳来会合,叶欢休微微一笑:“玩够了?”   “才没有,最想去的纳月潭不让我靠近!丞相府真是过分……”叶娴琳不情不愿地抱怨着,眼里有一抹深意,“姐姐等久了吧……诶?姐姐身上有湖水的味道耶,真好闻~~~”   宫画一听,眼里闪过杀机 :“是吗?我怎么没有闻到?”   “嘿嘿哈哈哈哈,宫画姐姐,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我是说大姐身上香味好闻,你别介意~~~”叶娴琳拉起欢休和宫画的手,“我们离开挺久了,还是快点回席吧……”   宫画皮笑肉不笑,斜着叶娴琳没有再说话……   歌舞升平烟火齐绽的寿宴直到结束,徐府也没有露出消息,只说徐老太爷太累了,先歇着了。   欢休一行人打道回府,遇上了正要回府的安平王卫无域,卫无域淡淡看了叶欢休一眼,上了马车离开了。   回到玲珑阁,欢休收拾了下准备走了。   宫画抱着胸,语气凉薄:“你就这样走了?无论怎么样也该好好和大家道别吧。再说,相信不久,徐府就会彻查徐毅之死,你这消失得也太蹊跷了吧……”   叶欢休轻轻地回答:“你以为一天两天能改变什么吗?我终究要走……”   “那你就试试呀,明天再说吧……”说完这句话宫画揉着头发打着哈欠走了。   第二天快午时了,宫画才起来,还不太清醒地踱进叶欢休的三楼。叶欢休坐在窗前,阳光洒进书桌,让叶欢休变得很刺眼,她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叶欢休手里捏着今天早上刚收到的纸条,花杀门特殊的标志,上面是下一个任务——刺杀大宣皇帝元赤崟!已鉴其真实性,师父的笔迹,没有人能模仿。   宫画轻轻地望向窗外,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你离开飓尧山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宫画少以这么正经地讲话。   宿醉的纪王元弘瑔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叶欢休了,在父皇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杀死了国丈,新的故事就开始了,背后的故事正在一点点揭开……叶欢休从来到这世上开始,就注定了会到大宣成为一把锋利的剑。 小剧场: 元弘瑔:“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叶欢休了,在父皇的书房!!!” 父皇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第九章 刺客来袭   元弘瑔衣冠不整地跑到隔壁安平王府时,卫无域正在练剑,看见他来,利落地收剑,下巴微扬,淡漠地睨着元弘瑔。   “我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叶欢休了……”元弘瑔快步过去揽上卫无域的肩膀,瞳孔里清晰映出卫无域的脸,然后是穿透力的嗓音,“御书房!!!我小时候去御书房玩,什么东西都乱翻,看到了一幅画——一幅人像。这幅画被保护得很好,用很精美的画筒装着,但是就放在书桌旁边,非常方便拿到,说明父皇经常打开来看。我也打开来看了,就在那时候父皇出现了,真的,活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受那种委屈,第一次看到父皇对我那么凶!”   元弘瑔对着卫无域说话,脸是特别显年轻的娃娃脸,现在这张脸上布满了违和的成熟。他有些深沉接着说:“父皇特别生气,直接扇了我一耳光,小心翼翼拿走那幅画,视若珍宝地检查是否被损坏了……画上的人,我记得特别清楚,实在是太美了,尤其那双眼睛,和叶欢休一模一样!我能肯定,叶欢休摘下面纱就是画上的人!”   这是真的,元弘瑔是当今圣上第五子,对外称皇后的二儿子,但是二十年前的老人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从小到大,元弘瑔什么都是最好的,最好的老师教他文治武功,最好的宫殿,最好的随从,最好的吃穿用度……大宣皇帝元赤崟从来不忍心呵责他,就算每每元弘瑔总是令他失望,也只是叹息地吩咐他以后好好努力。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元弘瑔烂泥不能扶墙,元赤崟依然没有原则地宠他,依然视他为继承人,世人认为如果不是皇后娘家徐家权势熏天,大宣皇帝元赤崟早就废了太子传位给元弘瑔了。   但是,也是唯一的一次,元弘瑔九岁那年碰了那幅画,元赤崟动怒差点杀了元弘瑔。   元弘瑔,至今忘不了那幅画。   “你想表达什么?”卫无域眉毛挑着。   “叶大妈肯定不简单……”元弘瑔很少去深究每句话背后的意思,但现在连他都觉得不对劲了。尤其是昨天,当叶欢休一出现在寿宴上,整个气氛都变得诡谲起来,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眼神就越飘忽地扫到叶欢休身上,母后也变得有些僵硬。   “所以呢?”   “从今以后,我要好好讨好叶大妈!”熟悉的不醒事的感觉又原形毕露了。   卫无域忍俊不禁。   “你也要陪我去!”   “这又是为何?”卫无域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变得邪魅。   “我怕他们说闲话,有你在,他们说不出口。”   ……   深夜。玲珑阁。   叶欢休冷静地睁开双眼。此刻,她察觉到玲珑阁周围至少埋伏着百位高手。永宁侯府的护卫和丞相府相比云泥之别,她是不指望了,默默起身准备自己动手。   “真是的,一天到晚都他妈的一堆破事儿……”宫画也从二楼赶了上来,百来号人武功一般,宫画一脸的不耐烦。   兰词早已杀气廪人地立在窗边。   一切都在意料中进展,却突然打斗声响起,欢休三人对提前的打斗声都表示奇怪地看向对方——起内讧了?或者来了不止一拨人?   不过很快她们明白了,有人替她们出手了。她们三个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瞧见纪王元弘瑔正十分潇洒地用折扇抵挡来袭之人。全是黑衣蒙面的死士。   “这纪老五还真是会耍帅呀!啧啧,”宫画双手支成喇叭状对元弘瑔喊,“纪王爷,不错哟!”   “你们别光看热闹呀,都快帮忙……卫无域,你还是不是兄弟!”   宫画这才发现卫无域也来了。烟波玩味地流转,都凑到一起来了,就差登堂入室了吧……   暗处的卫无域无奈地走出来,他出手就比元弘瑔利落了许多,也重了许多,被打伤的死士很难再爬起来。宫画叮嘱欢休别出手,叶家大小姐乖乖地在一边被保护着就好。随后,宫画和兰词也加入战局。卫无域和兰词是顶尖高手,宫画直接撒毒,很快,死士倒了大半。余下的死士看情况不妙,不再进攻他们四人,将注意力转到窗边的叶欢休。一个死士直接飞起来拿着长剑刺向叶欢休,叶欢休没有放在眼里,安静地等着死士的靠近……   “小心!”…… 叶欢休听见声音,惊愕地转头,看见元弘瑔飞上三楼,挡在自己前面,揽过自己的肩将自己护在怀里跳下了阁楼。踩地后,很快一大批死士就围了过来。元弘瑔将叶欢休紧紧护在怀里,因为身高的差异,欢休贴在元弘瑔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叶欢休抬头望去,元弘瑔正专注地注意着周围。   接下来,死士群起而攻之。无论多惊险,元弘瑔都没有放开叶欢休。   在死士基本都处理完了,永宁侯府的护卫们终于登场了。   永宁侯很不高兴,堂堂永宁侯府竟然能够有如此大规模的人员袭击:“查!彻查!”   永宁侯在转向叶欢休时脸色才和缓了些:“欢儿,你无碍吧?”   叶欢休还被元弘瑔护在怀里,永宁侯黑着脸盯了元弘瑔好一会儿,元弘瑔才悻悻然放开叶欢休。   叶欢休离开元弘瑔的怀里,轻轻点头应道:“无碍。”   因为深夜,叶欢休并未系戴面纱,没有发饰的长发任意散着,和浅色的里衣的下摆一起飘舞着。   虽然之前叶娴琳就和叶和岭说过了,叶欢休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美貌,但是终究不如亲眼看到的惊艳。叶和岭第一次目不转睛地对着一个女人,等他察觉到时,严肃而有些赧然地转过头,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相比起叶和岭的不动声色,元弘瑔则大胆许多,直接扳正叶欢休,明目张胆的不放过叶欢休脸上的任何地方——真的!他果然没猜错,是父皇书房里的女人!   叶欢休大眼瞪小眼,见元弘瑔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暗中使劲逼退元弘瑔:“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袭击的人全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有几个活口也全都自尽了,现在的玲珑阁尸横遍野,血迹骇人。   “玲珑阁暂时是不能住了,欢儿,你最近搬到琳儿的碧曦苑住。”永宁侯看着玲珑阁周围,神色凝重。   宫画一听在叶娴琳那儿住,脸都绿了,带着妖气的说:“侯爷,如果你要我和叶娴琳那个丫头住,我可不会尊她侯府千金的身份,对你的宝贝女儿做些什么我是不会保证的。”   “宫神医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让小女扰了神医清修,会让她去盛华院和她母亲住。”永宁侯揖起双手郑重向宫画施礼。   宫画见永宁侯这么说,也打着哈哈客套回去了。   永宁侯又转身对卫无域和元弘瑔说:“二位贵人深夜造访敝舍,蓬荜生辉,而且施以援手解救敝舍于危难之中,下官感激涕零。已着下人收拾了厢房,望两位贵人不要嫌弃,委屈将就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直接小剧场 小剧场: “宫神医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让小女扰了神医清修,会让她去盛华院和她母亲住。”永宁侯揖起双手郑重向宫画施礼。 宫画见永宁侯这么说,也打着哈哈客套回去了。 睡得正香的叶娴琳:“……” ☆、第十章 进古阳宫      “好,哈哈,那就麻烦侯爷啦……”元弘瑔有些不好意思,深夜出现在人家女儿闺阁的确说不过去,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其实元弘瑔对于永宁侯府也相当于自己的王府一样熟悉了,所以才在永宁侯府任意出入无间。   元弘瑔从有记忆起就拥有了永宁侯府的记忆,记忆中宋老夫人和永宁侯总是会到宫里见他,每次都会带来好吃的或者好玩的物什,然后说府里还有其他好玩的,要不要去永宁侯府玩,永宁侯府里有年纪相仿的叶和岭,脾气秉性很合元弘瑔心意,长此以往,年岁增长,即使侯爷和老夫人不说,他也常常造访永宁侯府。   “有劳。”卫无域倒是十分不客气地答应了。   叶欢休没有再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元弘瑔,刚才打斗激烈,元弘瑔脸上汗珠子冒了不少,很自然地拿出手帕擦拭元弘瑔脸上的汗珠。   元弘瑔瞪大眼睛,受宠若惊。   叶和岭亦惊愕不已。   卫无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永宁侯的脸更黑了。   ……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宫画拉着欢休和兰词在新院子吃酒,霸占了叶娴琳的地方,她有说不出的得意。   欢休回想起今晚的遇袭,训练有素的死士,心思各异的永宁侯府中人,无疑,她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师父让她刺杀大宣皇帝,这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人出得起这种价钱,还是说,有其他的意思……   “飓尧山的风景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叶欢休喝了一盅不知宫画从哪儿弄来的上好的桃花酒。   “啊~好酒!”宫画冷不丁地出声,“不醉不休!”   欢休站起来:“你自己好好喝吧,我去古阳宫走一趟。不要用这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兰词会陪你的。”已经有人出手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我走了。”   叶欢休老样子消失得很快。   宫画看着对面冷冷的兰词,咽了下口水,顿时没了兴致:“现在离十五还久着呢,我们不用担心她……”   兰词依旧一言不发,眉眼寒冷。   “额,我还是去睡觉吧……”宫画彻底放弃了聊天,翻着白眼走了。   欢休赶到腾达台的时候,却看到了卫无域,半躺在那里屈起一只腿,看着古阳城夜景。   腾达台是古阳城的制高点。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古阳城以及城外的世界。   叶欢休本打算先在这里勘察勘察地形,以方便潜进古阳宫:“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赶他走还是打晕他?叶欢休很是纠结。   卫无域没动,手点着屈起的膝盖:“你跟踪我?”   叶欢休觉得卫无域很无礼,他不回答她的问题还很傲慢地反问,不过她自己是守礼之人,很客气地回答:“我没有跟踪你。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因为我很帅啊!”卫无域转头微笑看她,明明很冷峻,但一笑就十分邪魅张狂。   叶欢休懒得理他,眺望着灯火阑珊的古阳宫。   “你想打我的大好河山什么主意?”   你的?叶欢休的眼神转回来,这个华贵俊美的男人道貌岸然让叶欢休很想出手。   “卫家先祖替大宣第一任陛下打下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先祖赐姓‘卫’,取保卫河山之意,并想封之为王,不过先祖拒绝了,愿世代为将不为王侯,保卫大宣河山。陛下很感动,曰,愿与卫卿共赏万里河山。嗯?”卫无域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叶欢休似笑非笑:“不为王侯只为将?安平王……”叶欢休越来越精了,她取笑卫无域说不为王侯只为将,却是堂堂一位权势滔天地位尊贵的王爷。很多话背后的意思叶欢休也慢慢懂了,也越来越明白这些权势之人看似不寻常的做法。   “我是承的当今圣上的五皇弟之王位,不干卫家什么事。”   “你怎么成元赤栾儿子了?”叶欢休记得,元赤崟的五弟是元赤栾,和她同岁,十九年前她还在皇宫的时候,并未听说他有哪个姬妾有孕,何况还姓卫……   “父王他,十年前在对图葛的战争中战死了,当今圣上封其为安平王,念其无后,便从他信任的卫家挑了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于是你成了皇家贵胄……”叶欢休有些捋不清。   “虽名为皇家子孙,不过卫家儿郎绝不更名改姓。”   “嗯,我知道,你爹是卫之松嘛。”叶欢休也记得,现任卫家当家人卫之松出了名的一根筋,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顶天立地。不对,卫家所有人都这样,“不过,你真不像卫家人……你长得邪门歪道。”   “你很了解我的家事嘛……”   叶欢休闻言,安静缄口。   卫无域眼角一挑,转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来这干嘛?”   叶欢休指着远处的宫殿说:“我要去那儿。”   卫无域摇了摇头:“你不行,年龄太大了,宫里选秀不会要你的。”   欢休皱眉:“你知道我想怎么进去,你对宫里熟,告知我一些情况可好?”她反感卫无域的放浪。   卫无域看着叶欢休清澈的眼眸,对视很久,转头没有隐瞒,宫里的布局,地形,侍卫的换班规律,以及一些特殊的注意事项,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对叶欢休说:“你会失败的。”   欢休已经走远几步又回头:“你十五有空吧,我来找你。”   “你要约我?来我府里?这不好吧,一点诚意都没有,会吃我的用我的,还占用我的地盘……”   “不是。”欢休看向夜空还未圆满的月亮,半晌,才继续说,“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好,我等你来。”卫无域无所谓地转向一边,眺望远处灯火。   欢休对卫无域示谢地笑了一下,快速扑向了古阳宫。   从踏进古阳宫起,欢休明白了卫无域对自己的轻视是有根有据的,从踏进古阳宫起,她就被发现了,卫无域告诉自己的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只适合普通的侍卫,而古阳宫遍布了数不清的暗卫,欢休不怀疑,如果硬拼,命殒一刻间。   卫无域没有阻止她的原因是,她有逃走的把握。   刚准备离开,欢休却隐隐发现那批暗卫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似乎将要用命全力拦住她。叶欢休不解了,她逃走是十分容易的,为何有人要赔上这么一批优秀的暗卫?难道是受了谁的指示故意要将她引向某个地方?   叶欢休抬头,看向没有守卫的方向,似是通向某个宫殿。她起身,从屋顶踏了出去。   欢休的心莫名颤抖起来,前面是元赤崟的寝宫——乾坤殿。没有人拦,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走上前去,只是脚步厚重迟缓了许多,似乎只要推开那扇门,她就能解开所有的秘密,从离开飓尧山后,记忆纷至沓来,往事挤破她脑袋的秘密……   只要推开这扇门,是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将完整无缺地衔接起来,是不是自己再也不用受这惑而不解、乱而不清的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第十章啦!也更新大概三万字了,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个特别不得了的壮举!珊瑚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看,但是写文这件事珊瑚真的很畅快,写好一个精彩的故事,简直是我做梦都想完成的事!感谢看过我文的小天使,你们不知道,哪怕只多了一个点击量,我也马上鸡血满满!谢谢你们!比心! 小剧场: 卫无域摇了摇头:“你不行,年龄太大了,宫里选秀不会要你的。” 叶欢休:“你才年纪大,你全家都年纪大!” 我十八岁招谁惹谁啦!痛哭!!! ☆、第十一章 安平王府      是不是如此?欢休双手颤抖着,希翼而又恐惧地推开乾坤殿的大门,视线缓缓落入,殿里灯还未熄灭,眼神扫上三步台阶,案牍八尺后人影英姿埋首,伴着欢休视线一起抬头,那双傲睨天下的眼对她倾世温柔。   欢休重重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前,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梦里的女子,不再是着了魔的疯狂,两行清泪,平时的红衣也变成了云白细裳,面容素净,身形清瘦。她还看见,元赤崟依然对她轻轻笑着,似是早有预料,似是终于能说出准备好的话:欢儿,你回来了。   ……   民泰二十一年,四月十五,夜,月圆。   安平王府。   书房里,卫无域右手执黑自顾自地下棋,墙外打更声起,敲更人清脆穿透的声音喧着子时已过。   卫无域右手伸去棋罐上空利落一放,棋子正中罐心,很好,叶欢休,你敢爽约!骨节分明的手覆乱了棋盘。   ……   隐在安平王府梁上暗处的叶欢休挣扎地想跳下来,却始终动弹不得……叶欢休不认命地闭上眼靠在了柱子上,歇了一会儿又继续挣扎,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她绑在这里,不对,好像不是绑……   卫无域确信叶欢休不会来后,出了这个房间去卧室准备歇下,途中见到天中圆月明亮映人,薄唇紧抿,转身离开。   ……   一天前。   在古阳宫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叶欢休打量屋里布置,乾坤殿……   “你醒了?”温润的声音。   是元赤崟,应该病得很严重了,她听得出来,声音虚浮,中气不足。   ……   在元赤崟告诉她已经是四月十四的晚上,迫近子时了,叶欢休就匆匆扑向安平王府。   为什么会是你呢?卫无域。   上次发病她就好像知道了,卫无域抱起她的那一刻,心就不痛了。   到了约定的书房,卫无域没有在。也是,她说的是十五相见,总不会想到她十五零一刻就到了吧。叶欢休暗暗摇头自恼没有说清楚,现在卫无域应该就寝了。   叶欢休刚想推开门出去,眸光一闪,有人?好深厚的内力……   翻身一纵,到了梁上屏息看到底何人……   来人很有经验,谨慎地查看书房无人后推开窗背着地翻进来,开始搜着什么东西来。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身穿夜行衣,黑布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叶欢休藏在柱子后眼睛仔细地不放过黑衣人任何一个动作。   叶欢休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所以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个黑衣人武功居然在自己之上……   黑衣人在书架上寻找,手中一顿,向叶欢休方向看来:“谁?”   这人绝对打不过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叶欢休脚尖一点往窗户飞去,她算了距离,不远,以她的轻功,足以离开。   咦?怎么回事?她怎么够不到窗,只差一点儿……   叶欢休双手像凫水奋力去够近在咫尺的窗框,但是没有起丝毫作用。   “行了,别白费劲了。”不阴不阳的声音从背后刚传过来,叶欢休就像被吸住一般飞速向身后落去,吸星大法?   “啊!”叶欢休被重重甩在地上,同样是黑色系列的一双黑靴慢慢踏到自己眼前,叶欢休抬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叶欢休心一颤,来者不善!   果然猜对了,那个男人根本连废话两句的打算都没有,直接想要叶欢休的命……   黑衣男子没有丝毫迟疑运功掌风袭来,叶欢休下意识闭上眼睛伸手挡在自己眼前……   不过令人意料的痛感并没有发生,叶欢休睁开眼睛奇怪地看向那个人,更让她奇怪的事发生了,她不仅毫发无伤,不知怎么黑衣男子倒是像受了大创倒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好似气血逆行……   黑衣男子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又传来了:“很难得啊,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强的邪咒之力……”   叶欢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必须找机会躲开这个男人……   在黑衣男人攻击与防御都没有的时刻,叶欢休爬起来就向外跑去……可惜,还是失败,发生了刚才的情况,她又被吸回去了,浮在半空,完全无法施力……听见了男人阴森森的声音:“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逃掉……”   然后叶欢休身体周围就出现了类似泡沫的一个球,将她包围起来,明明觉得吹弹可破,但是却怎么也无法裂开,叶欢休不断地拍打泡沫球,球受力变形却马上就弹回原型。叶欢休透过透明的泡沫向那个男人看去,男人并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寻找着什么东西……   很快,男人宣告失败,没有解开叶欢休的束缚脸色阴寒地走了……   “哎,你别走,你把我放下来!”叶欢休继续拍打,黑衣男子无动于衷,气息逐渐飘远。   叶欢休丧气的垂下手,马上,马上就到子时了……   当卫无域推开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十五的清晨。叶欢休听着木门的“吱呀”作响,奄奄一息抬起头,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蜷缩在狭小的球里,她声音嘶哑:“卫无域。”   她叫卫无域,卫无域并没有察觉到。叶欢休终于放弃地阖上双眼……她的声音是很小,但是没有理由卫无域听不见。她一个大活人浮在房间上空,没有理由卫无域看不见。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这个奇怪的泡沫是隔音的,而且是隐形的。   心口极度疼痛,却不足以让她晕过去,她是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卫无域显然是在等她。从踏进书房后就没有再离开,饮食也是仆人送了点心来,他只是敷衍吃了几口。卫无域也码不定她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干脆等她一整天。   他们俩也真是够了,傻到一起了,都忘记定具体时间了。   卫无域显然很无聊,等人的滋味很难受,他心下叹气,都怪他平时没有约过人,如果现在去安平王府是不是又显得他太过迫切了?面前摊开的书,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下次,一定把时间定好。他这样打算着。   是的,还有下次。不过下次,卫王爷还是忘了。   ……   子时更声起,卫无域脸色黝黑,一双狭长的鹰眼瘆人……这是什么意思?叶欢休是放他鸽子了么?叶欢休竟然放他鸽子!竟然真的敢!   卫无域用力将黑色棋子扔在棋罐里,清脆的碰击声突兀。今天,他已经将琴棋书画轮着全来了一遍了!   唇齿紧闭,他怕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   靠!他的小自尊!   卫无域起身推开桌子,负气离开。又饿又困,卫王爷觉得自己又傻又瓜,呸!是真傻。   子时到的一刻,叶欢休终于结束了折磨,虚弱地喘气慢慢恢复体力,看着卫无域离开无能为力。   她发现泡沫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好像又透明了几分,变薄了几分。就是现在,可以了!已经恢复功力的叶欢休掌风强劲奋力一击,泡沫终于碎了,听见细微的破碎声,叶欢休轻轻落到地上……   完全无碍后,叶欢休并不打算去找卫无域解释清楚,她需要卫无域的时间已经过了。她也并不打算告诉卫无域黑衣男人鬼鬼祟祟也许会对他图谋不轨。很显然,她不是黑衣男人的对手,没有自讨苦吃的必要。她都不是,卫无域更不是了,卫无域若遭遇不测,也是他自己不济。   不过,让她惊异的是,叶欢休自小博览天下武功,那个男人的路数,她竟半分没瞧出来。   叶欢休疲惫不堪地离开安平王府,踏上回永宁侯府的归程。   几天没回去,宫画、兰词担心死了吧……   果然,还未靠近碧曦苑就听见兰词怪罪的声音:“是谁说离十五还早,欢儿姐姐不会有事!如今呢,十五都过了,姐姐还没有回来,音讯全无,今天又是病发之日,姐姐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兰词声音冷静,也凉薄。   “行了行了,”宫画不甚耐烦地打断,“我拿命来赔,行了吧!”   “你赔不起。”   “那你想要我怎样!”宫画发火了,应该摔了什么花瓶,因为里面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我没事,我回来了!”欢休很快地拉开窗户探进头。   兰词很快回头,眼角泛泪,嘴角惊喜:“姐姐!”   ……   兰词替欢休换好干净衣裳,坐在欢休旁边,欢休对她笑,将兰词的手握住。   宫画坐在对面,手撑着下巴,表情很臭:“你知道这四天大家有多不好过吗?一方面瞒着大家说你受了刺激昏迷需要封闭治疗,一方面要四处打听你的下落……”   “宫画,”欢休轻轻地说,“以后我再也不会发病了。”   “我,找到了我的良药。”叶欢休想起一笑就邪魅张狂的卫无域,嘴角上扬,卧蚕眼弯弯,整个人星芒照耀。   叶欢休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么说,她是不是应该避免卫无域出任何差池啊?   ……   “永宁侯将那批死士的事交给叶和岭查了。昨天他来找我,说有了头绪,你猜,和谁有关?”大家都没有睡意,三人躺在一张床上闲聊。宫画谈起了死士的事。   “皇后徐即妍。”叶欢休慢慢吐出五个字。   “你怎么知道?!!!”宫画支起半个身子,满脸不可置信。   她知道的太多了……   叶欢休眼里突然噙满了泪水,眼睛有些痛,轻轻地阖上眼,发光的泪珠很快滚了出来,湿了头发。   所有的事,她都连起来了,她不是叶欢休,却和叶欢休脱不了干系。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到了。。。。。。决定用字数来赔罪! 小剧场: 卫无域:为什么不让我见叶欢休!!! 某珊瑚:是你自己看不见好不好…… 卫无域:你会死的很惨…… 某珊瑚:好啦好啦,怕你啦,我让你们尽快成亲好不好? 卫无域:速度! …… ☆、第十二章 往事番外(一)      二十年前。   那是我一生最难熬的日子,民泰元年冬季。   我推开窗户,前院红色灯笼高挂,府里的家丁本也要在我院门上挂上红绸,我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他们讪讪地拿着红绸离开了。   腊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永宁侯新娶,征南侯嫡女新嫁。婚书上留墨:明媒正娶八台轿,天造地设一双人。   大宣国第三代帝王宣德帝驾崩,时年四十三。宣德帝一生优柔,继位人选不决,皇子夺位,征南侯郑长渠支持的三皇子元赤崟成功登基,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四皇子元赤炆惨败,被新帝封为韩王。   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波荡,时局也动荡。   新帝刚一登基,西南褒羌便趁帝王更替之际入犯边疆新帝御驾亲征,征南侯护驾一同前往。韩王元赤炆趁此机会联合兵马大元帅高家造反,准备一雪夺位之耻。没想到京城并非兵力空虚,丞相徐家,太尉周家,顺靖侯孟家联合抗击韩王,战局僵持。   两个月后,新帝评定西南之乱,褒羌称臣,应诺定期朝贡大宣,并献上美人——褒羌国圣女。   新帝率军凯旋,韩王腹背受敌,大败,被幽禁韩王府,兵马大元帅高家一众人等打入天牢,由大理寺负责审理,等候发落。   这些国家大事本与我无关的,只是我的外公正是兵马大元帅高卓。我的娘亲是兵马大元帅嫡女,而我父亲永宁侯却是新帝一派。   韩王之乱后,相关的人都紧绷着一根弦,深怕牵连到自己。于是古阳城诡异地平静着,等候帝王最后的决断。   直到,一个月前……   征南侯郑长渠登门,扬言要讨我永宁侯府一个说法。他的嫡女郑云依已有我爹的骨肉两月有余,一个女儿家绝不能丢了清誉,限我爹一月之期,给他女儿改得的名分。非正妻不要。   我是震惊的,我从小敬爱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令我同样感到惊讶的是母亲。母亲是大元帅之女,从小受尽宠爱,骄纵跋扈,但是,这次却没和我父亲闹。安静的收拾好行李回我外婆娘家,外公家已经封了。   我去送母亲,心难受得觉得空气稀薄。   娘亲看似利落地上了马车,转过头对我笑:“欢儿,我这辈子尽惹事,小时候给你外公外婆舅舅惹事,嫁人了又给你爹你祖母惹事,还好,你性子随你父亲令人放心。我也放心了。欢儿,你不要难过,以后好好听你爹你祖母的话,想我了就到舅姥爷家来看我。”   我终究忍不住,放声大哭,动静大得我自己都吓着了。   “不哭不哭,我的欢儿,不哭……”娘亲马上下了马车,把我拥在怀里,轻轻拍我的背。   我却更放肆了,哭得更大声,眼泪也很配合,决堤横流。   终究,娘亲还是走了,强颜欢笑,疲惫不堪,她说:“终于,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不会再连累永宁侯府了。”   马车离开了好久,我的脚都站痛了,终于接受了母亲的离开,才转身回府,瞧见爹就站在我后面,望着娘亲离开的路。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爹和母亲就这么迅速地和离了,同样迅速的还有爹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六,黄道吉日。接下来,永宁侯府迎来了史上最繁忙的时期,花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想起这些来,顿觉苦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一直不想面对的腊月初六,我双手撑着头,前院灯火摇曳,礼乐和鸣,我躲在我的房间里皱眉。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我感到奇怪,因为今天大喜日子,我是绝对不会去凑热闹的,把所有丫鬟婆子都扣下来照顾我实在是不太好,毕竟府里这么热闹的机会不多,于是让他们也都去沾些喜庆。这时候正是最热闹时候,会有人敲门,实在奇怪。   我起身去开门,心里还在思考到底会是谁:“是谁?冯嬷嬷吗?”   没得到回答,我拉开门,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是赤炆……   我赶紧关上门,可是已经迟了,他的手已经拦在门缝上,看着这只修长白净的手,我还是没舍得夹上去。开了门让他进来,我名义上的丈夫……   我和他多久没见了?快半年了吧。上次见面也是个黄道吉日,六月十六,我们大喜之日。短短几个月,却早已物是人非。   “我的王妃,可还好?”他带着冷冷的笑,瞳孔里除了我的倒影,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习惯这样的赤炆。赤炆他一直是儒雅的,持君子之礼,温润如玉,轻轻一笑,便是三月细柳迎过的风。   现在的他,应该被幽禁在韩王府,我心里隐隐升上不好的念头。果然,听见他温凉的声音:“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半日夫妻,好歹也有五十日恩,我要走了,也该送我一程吧?”   “你要走?去哪?”   “我去哪,你就会愿意和我走吗?”赤炆嘲讽的话令我皱眉。   “我现在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说现在完全没有人在我旁边,赤炆敢来,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由不得我走不走。   我的院子唤之玲珑阁,位于永宁侯府最后方,离后门很近,可以直接出府。现在肯定没有人守门,即使有,赤炆也应该解决了。   走出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立在路边,一身黑色劲装的人打开帘子,走在前面的赤炆先上了马车,然后转过头来,伸手想拉我上去,我迟疑了会儿,终究将手放了上去,赤炆一使力,我便扑进了他怀里。他没有再放开,我也就懒得挣扎。我好累,这些日子已经让我不想再挣扎什么了。   青石路上,车轮转动起来,发出独特的声音。   别了,永宁侯府。终其一生,我也未再能回府,未再相见我的爹娘。   赤炆很不满意我任他宰割的模样,见我不挣扎,便放开了我。   我抬头去看赤炆,墨发银袄,狭长的眉眼,孤高自傲的脸。从小,我就知道赤炆很美,以前离越国来朝见我国时,离越国的公主见了芝兰玉树的他,眼睛都转不开了,后来甚至要讨了赤炆去离越,最终未能如愿,不思饮食,还大病一场,绑着回了国。   就是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成了我的夫君,世人都夸我好福气。但是,世人都不懂我,我的福气是赤崟呐,我的送花郎!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完二十年前的事情后,属于卫无域叶欢休的二人世界就开始啦!撒花撒花!!! 小剧场: 卫无域:身为男主的我,这章居然没出现! 某珊瑚:你……爹娘还没造你呢…… ☆、第十三章 往事番外(二)      算来赤炆还是我表哥,先帝高贵妃是我母亲的一母同胞之姐,因为这层关系,我和赤炆自小熟识,又因为我祖母的亲姐姐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古阳城各种姻亲联合,整个上流圈子的公子权贵也都认识,但总归不是太熟,赤崟也是。   和赤崟真正熟起来还是托了法音的福。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被一个云游僧给治好了,爹为了答谢他,特地盖了座寺庙给他,就此让他安顿下来。这个和尚法名方空,是我见过最像弥勒佛的和尚,法音就是他的徒弟。寺庙盖好了让方空大师自己挥墨起个名,不过方空大师把这个殊荣让给了我,他说,我是他的有缘人。   我酷爱食樱桃,于是起名樱桃寺。   其实方空是一个不爱慕世俗名利的世外高人,父亲每次去找他后,总会豁然开朗,提起他也尤其尊重。   之后的日子,父亲在樱桃寺里为我填满了樱桃树,我的童年时代几乎就是这样过去的,总有几个月住在樱桃寺,三月赏樱桃花,四月品樱桃酒,五月尝樱桃果。   直到有一天。   樱桃寺真的是一个妙处,不仅是风光,还有妙人。法音就是,身为方空的徒弟,我觉得他比方空还有趣。他和我年纪相仿,自四岁时,我们便一同长大,他是我见过最忠于佛祖的人了,每天诚恳地念经祈祷,无论我怎么开玩笑他都一本正经,特别认真地和我玩,我每次都忍不住发笑:“法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还俗,然后娶我,生很多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和尚……”   法音就会双手合十,秀气的光头端端正正的:“不能使。”   他也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如果别人不开心,他就会很努力地去开导他,于是,他带来了赤崟。   后来是赤崟告诉我的,那天他心情不甚好的上山转转,很不巧,樱桃寺就位于那座山,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在山腰站定,眺望着远方思考着人生的模样。法音打柴路过,见赤崟如此闷闷不乐,便发扬了佛祖的慈悲精神,一个劲儿地开导他,法音念经的功底是世上数一数二的,我后来真为赤崟忍了那么久而赞赏。不仅如此,还不允许赤崟告辞,拉着赤崟去樱桃寺喝杯清茶拜拜佛。   此时正是樱桃成熟季节,我自然住在寺里美其名曰地祈福。等我午梦归来,再踏进樱桃园准备大快朵颐一番时,竟发现我的樱桃被糟蹋了不少——满地被捏破的樱桃,果肉破碎。我震惊地抬头,树上竟还有源源不断的被破坏的樱桃扔下来。   我愤然:“是哪个不醒事的登徒子!”   树上的动静立刻停滞了,似乎也很惊讶我的到来。之后窸窸窣窣树枝摇了片刻,便有人从树上跳下来。   我竖着眼睛,火气围了我一圈。   此人便是赤崟,他很不好意思,对我作揖施礼:“在下唐突,扰了姑娘心爱之物。在下初来乍到,法音师父言他和他师父都不怎么食用樱桃,在下便自作主张认为没有他人了,竟不知姑娘竟在此清修……”   我知道樱桃寺很小,只有一尊佛,两处屋舍,加我在内三个青灯客,但是,这都不是他糟蹋我樱桃的理由!   赔钱,一定要赔钱!   脚下是草地,倒不用打扫,正好做了养料。   赤崟也很自觉:“姑娘觉得如何是好在下绝无二话。”   认错态度良好,我再追究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我可代表着永宁侯府的脸面啊,然后在仔细一瞧,这不是当今三皇子殿下吗,于是软了语气,摆出了名媛大方得体的气质:“不碍事,不碍事,既然你都认错了,我也不追究了。只是,樱桃这么好吃,你以后别再糟蹋啦!”   他也认出了我,对我保证:“一定!谨遵叶姑娘之教。”   其实两人知道彼此是谁后,到更尴尬了。只得表面维持着客气,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相恭维寒暄。   他提起一个话题:“都说女子爱花,不知叶姑娘心系何种芳华?”   “杜鹃。就是那个被杜鹃鸟啼血染红了的杜鹃花。”我超喜欢杜鹃花。   “喜欢她的凄婉哀怨迷离之感?”   我答:“不,她可以吃。”   ……   我与赤崟这才算熟识起来,其实我挺想取笑他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竟有捏碎樱桃来发泄的怪癖。   五月的的一天早上,伴着满寺樱桃香,法音老规矩地最先起床,在朝阳薄雾中划开门栓,木门吱吖,准备从后门去挑清泉水,然后,缓缓放下木桶,忘了言语……   娇艳欲滴的杜鹃开满了整个樱桃园,红得耀眼,连熟樱桃都成了点缀。   我一生,拥有两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前半辈子是父亲,他为我,将樱桃树填满了樱桃寺。   后半辈子是赤崟,他为我,将杜鹃花开满了樱桃园。   这是我,十四岁那年的感悟。   我继续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我与赤崟感情日益加温,书信来往密切。真的像恋爱中的少女,会突然发笑,会痴痴地思恋他一下午。有时候,什么王侯公主的下帖聚会,我俩会暗中对上视线,两人相互一笑,满满的蜜糖味。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开年,朝堂上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他被封王了。他被封为淮南王,是所有皇子中最早封王的,可是他的封地在淮南,他就要去淮南了,从此之后,除年底和皇上特殊召见外不得回京。   先帝有八个皇子,赤崟排行第三,十九岁封王,是最早封王的皇子,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一直闷闷不乐,但一直都没机会见到赤崟。他最近肯定是因为很忙,还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他会在淮南重新开始他的生活,那里有貌美的姬妾,他会是淮南至高无上的王,他将要逍遥自在地开始他的王爷生涯。   而我,他会忘记。   而我,忘不了他送的啼血杜鹃,再过不到两个月,又是一场嫣红。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往事的时候,真的无比用心,我很喜欢大宣皇帝元赤崟这个角色,为了爱的人什么都可以!普及一下这个字的读音(yin)二声,高耸险峻的意思。 小剧场: 某珊瑚:你的名字好生僻喔! 元赤崟:不啊,元赤崟,元赤栾,元赤洲,元赤炆,金木水火土嘛! 某珊瑚疑惑地问:只有四个人,土呢? 元赤崟:不记得名字了,朕成就霸业的路上,炮灰太多了,非要有一个名字,就叫元赤土吧。 某珊瑚:…… ☆、第十四章 往事番外(三)      我每天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晚上也睡不好,伺候我的冯嬷嬷说,我睡着了都眉头紧皱,怎么也抚不平。   “怎么眉皱的如此深?”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立刻睁开眼,果然看见赤崟就坐在我床边,用手抚平我的眉一次又一次。   “你怎么来了?”现在是深夜,伺候我的丫鬟婆子都睡了,就外间有一个小丫头守夜。   “想你了。”   我双手握着他的手坐起来,听他此言,突然就哭了。   “不要哭,哭起来好丑。”他刚擦去我的泪,又有泪流出来。   “不管我丑不丑,你都不会要我了。”我扭开他的手,不让他碰我。   他捧好我的脸,很认真地看着我:“怎么会呢,欢儿这么好,我哪舍得不要…… 欢儿,有很多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再等我一段时日……”   “你会带我走?”   “不,”他轻轻拥我入怀,语气庄重,“我会堂堂正正地回来。”   赤崟的出京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我不敢闹出出格的事,我懂得,这个时候有多敏感,一不注意,就会让赤崟万劫不复,现在,所有的皇子只离皇位一步之遥,甚至赤崟更近些,尤其再三思量脚下路。   正值樱桃花季节,我像往年一样,告知爹娘我要去樱桃寺修行了。对于这件事,家里人是很接受的,尤其祖母信佛,认为我每年去樱桃寺修行些时日极好,来世也会有福报。   于是,当赤崟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去送,甚至在大家眼中,我和他本不相干。   再次相见,我挑了个好天气,阳光微微,三月春风悠悠,我在他们一行人歇脚的驿馆外守着,怀里揣着十几块石头,终于等到了赤崟贴身侍卫陆小刀大哥,抓住机会向他扔石头,他利落得用刀柄挡开,眼睛斜视带满杀气:“谁?”他身后的一群人立即排成一排抽出刀剑应敌。   我歪出来对陆小刀挥手:“是我啊,叶小木,陆大哥!是我!”   陆小刀一脸不可置信,看见我,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让众人收了刀剑,领着穿着布衣褂子的我去见赤崟。每次赤崟见我时,都会带着他,我与他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赤崟见到我也是万分不相信,将书扔在桌上,站起来将我拉过去仔细打量。   虽然我打扮得确实很像乡野村夫,但也是帅小伙那种好吗,干嘛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不等他开口,我便先发制人:“放心,我已经留了信给家里,说我去樱桃寺祈福了,有事了,法音会给我周旋的。我自小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父亲娘亲不会有疑的。我饭量也不大,也不喜欢乱跑,还可以下下棋打打杂,所以千万别赶我走,收留我吧!”   赤崟的眼神一下就炽热起来,将我拉进他的怀里,很久,才说道:“你自小没做过出格的事,却为了我,胆子这么大。欢儿,谢谢你,让我有如此之福气…… 。”   之后,我便打扮成小厮模样跟在赤崟身边,一路跟去了淮南。   天高皇帝远,那是我一生最逍遥的日子,赤崟也说,离了古阳,整个人都放浪形骸,再这样下去,真成了荒淫无度、昏庸无能的前朝末代皇帝了。   我没有接话,说起了新的话题。   皇位之争,我们都逃避不了。   我无比珍惜地欢度每一刻时光,淮南的日出,淮南的山,淮南的湖,淮南的菱角,淮南的水乡,淮南的余晖,淮南的月凉满街亭……   离别的季节总会到来,送君三千里,赤崟和我又将古阳、淮南之间的美景记了一遍,来到樱桃寺山门下,人催远程,互相道一声平安,便匆匆任天阔雁过无痕迹。   我们相约来年,杜鹃花盛开时节,再浪费一次樱桃的邀约。   可惜,再也无机会,到淮南有他的迎接。   我撑着右偏的头,脸颊变形肉挤成一团,盘腿坐在城郊江边延伸到江心的平板木桥上,左手握着鱼竿打瞌睡。   贺狹走过来坐下,脱了鞋袜,将嫩白的脚放进水里,一面架起鱼竿甩出饵也开始钓鱼。   我只嘴巴动了一下:“贺狹,小声点,不要吓跑鱼。”   贺狹是我隔壁家儿子,比我小两岁,从小跟在我后头,特臭屁一小鬼,以为他自己多了不起,不过他确实很聪明,都称他小神童,不过对于我来说,臭屁,只有臭屁!   “欢儿……”   我打断:“叫姐姐。”   “好吧,”他转头看我,“欢儿,你这样好丑。”   “没关系,在你面前不用太漂亮。”我依然没动弹,“华湘呢,你又扔下她了?”华湘是皇后的小女儿,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从小就喜欢贺狹,贺狹却很烦她。   “嗯。”贺狹突然很认真地钓鱼。   如此大方地承认,是他臭屁的风格。   没安静多久,他又问我,小心翼翼许多:“我爹和徐丞相关系不错,要不我让我爹去和徐丞相说,不要让他女儿嫁那么远……”   我转头看他,稚嫩的脸还有婴儿肥:“贺狹,谢了。”谢谢他的关心,虽然嘴巴毒的要死,人又臭屁,但是是真的关心我。   不过,怎么也改变不了,徐丞相的嫡女徐即妍要嫁给赤崟了,婚期就是明年杜鹃花开。   贺狹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和赤崟事的人,恋爱中的少女总是胡思乱想,总得有个人倾听,我很放心的和他分享我和赤崟的小幸福。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以后当他侧王妃?”   “我才不做小呢,以后让他休了徐即妍。”我豪言壮语。   “哦。”贺狹不再说话,把鱼竿放在一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木板上,用脚丫轻轻荡水,哗啦半尺清凉。   “贺狹,我的鱼!”我直起腰吼他。   我一吼,鱼真全跑了,贺狹满眼无辜:“这下真没鱼了。”   ……   没想到后来,我连侧王妃的资格都没有了,周太尉的女儿周卿言也在来年秋天嫁给了赤崟做侧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我们相约,各自安好。 小剧场: 贺狹:欢儿…… 叶欢休打断:叫姐姐。 贺狹:好的。欢儿。 叶欢休:…… ☆、第十五章 往事番外(四)      我没再联系赤崟,他也未写信给我,我们就此各处一方,别了三年。   朝中局势风云诡异,变幻莫测,不嫌事多的大臣们请立储君,陛下天性优柔寡断,和善仁慈,对于继位人选,犹豫不决。   不过,有人很愿意替他决定。很快,就传出二皇子私养军队的事,二皇子奋力辩驳,最后彻查却被查出贪污受贿的罪名,同时又牵出大皇子栽赃二皇子私养军队的事,陛下彻底对这两个儿子失望了,该下狱下狱,该流放流放。   三皇子远在淮南,五皇子无心皇权,七皇子早夭,八皇子年幼,自此,朝堂之上,四皇子元赤炆一派独大。   我已十五及笄,婚事也拉上了日程。不对,应该是婚期才对,我自小便确定了要嫁与赤炆。   但是,我一直在拖。   我和赤崟一直不可能的原因是,我的姨母是陛下宠爱的高贵妃,是赤炆的生母,与皇后争锋相对,皇后虽膝下无子,但赤崟是她名义上养的儿子,因为姻亲关系,我的家族一定支持四皇子,不论是外公高家,父亲叶家,祖母宋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爹和祖母倒戈了。   我捧着脸撑在窗上,忧郁地看着外面,贺狹学我捧脸:“欢儿……”   我又打断:“叫姐姐。”   “嗯,”他继续说,“欢儿,你要实在不想嫁给四皇子,你就嫁给我吧,我家里还是很有权,也有点钱,不会亏待你的。”   “滚,你懂个屁。”我懒得理他。   他也懒得再说话,很理解我,咱俩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在窗台傻了一下午。   贺狹不怎么好感赤炆,觉得他是笑面虎,不真诚待人,总披着层皮,还总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喜欢他,就要对他好似的。   我的感觉没这么激烈啦,只是赤炆没有那么喜欢我,我干嘛要倒贴喜欢他呢。   赤炆对所有人都好,每次见到我都会客气地唤我:“欢休表妹。”我也自然当他表哥而已。   不过最近他对我主动了许多,有什么好玩的会送来给我,经常来找我聊聊。   “得不到的总是心有不甘,变态到发霉……”贺狭很不喜欢赤炆的做派,他年少便成名,心高气傲,口无遮拦也不会有人反驳他,反而会夸他独有一番见地。   “贺狹,不要这样说别人。”我脸颊又挤成一团,张口很怪异,“毕竟以后我要嫁给他当老婆的。”   我和赤炆父母之命,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还得嫁。   不过还是抱着希望想找个机会和赤炆商量一下,我们可能都有心爱之人。   “我明天去找赤炆,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他爱娶不娶,我无所谓,大不了去樱桃寺待一辈子。”   夕阳落山,月亮出来,贺狹坑了我一顿晚饭才走。   第二天,我按照原计划去找赤炆,为表真诚,还带了我亲自酿的樱桃酒上门,一点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我早知道你早知道了我和赤崟的事,特来表达你没有告诉我爹娘的谢意。”   赤炆坐在我对面,依旧优雅温柔:“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必要向姨父姨母汇报。”   我没有回答,两人都知道对方嘴脸,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反而坦诚。   他端起茶杯揭开盖子对着茶轻轻吹了吹,然后咽了口茶:“听闻三哥最近又得喜事,三嫂又有喜了,你说这次会不会是女儿,儿女双全?”   “大概会吧。”我有些忧伤。赤崟如今佳妻在伴,麟儿康健。我想,我不会再和赤崟有任何交集,我的自尊不允许。   “那我必须急起来了,我可不能输给他啊,欢儿,我很期待我们儿女成群……”   不管怎么拖延,婚期最终定下来了,定在我十八岁的夏天,六月十六。   出嫁时候,哭的最惨的不是我爹娘,而是我外公,在成亲前一天烂醉如泥来见我,把我搂在怀里哭:“女儿的女儿终于也嫁人了……”   我也哭,老头儿对谁都凶着脸,唯独不凶我,还让我拔他胡子玩哄我开心。   外公一直不喜欢我爹,觉得我爹城府太深,我娘又傻,觉得我娘会吃亏。高家向来霸道嚣张,还功高震主,对我爹,我外公没有好脸色过,也许这才是我爹后来站在赤崟那边的原因吧。   其实,不论最后是赤崟当皇帝,还是赤炆当皇帝,高家,帝王都不会容忍它继续延续下去。   只是可怜我娘亲,不过还好,没有牵连她,她一生都很幸福,引人歆羡,不用烦恼世间俗事,嫁前有外公,嫁后有爹爹。   娘最后选择离开的真相大概是,爹利用了我娘获得情报夹击赤炆,娘亲觉得被利用了还伤害了自己的至亲,不过更重要的是,与郑家作对划不来,郑云依想进叶家便进吧。而外公也是故意将情报透露给娘的吧,只有这样,才能护得我娘周全。从赤崟登上皇位开始,外公大概就明白了,赤炆彻底输了,他只是存私心支持自己的贵妃女儿和外孙。   既然保不住家族,那么能活一个是一个。   外公关入天牢后,什么也没辩解,只是要求见我一面。赤崟允了。外公说,他最后悔的是擅做主张让我嫁给了赤炆,以为我会得到幸福。   我摇头,谁都不知道我成亲后局势会变成这样。现在我几乎能肯定,外公已经和爹爹达成了某种协议,叶家,其实暗中收留了许多高家的旧势力。   外公,几个舅舅,用他们的死,保住了许多好儿郎!   我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响头,对他说,我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他当外公。   瞧我扯到哪里去了,不是我故意要偏话题,是我的婚礼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那晚,赤炆还没来得及入我洞房掀起我盖头,就宫变了!   陛下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适合的人很多,可是就是不喜欢。 小剧场: 元弘瑔:我父皇呢!不应该是我父皇霸气抢亲吗? 元赤崟:我的女人,没人能抢走。 某珊瑚:……遵命………… ☆、第十六章 往事番外(五)      原本身体就不好,大儿子、二儿子又不争气,心病郁结,而且政务劳形。   皇后,太后封锁了消息,赤崟早有准备地领兵入城,控制了古阳宫。赤炆匆忙赶进宫里,已经来不及了,皇后昭告天下,先帝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元赤崟,高贵妃早就被软禁,与外界断了联系。即使有大臣异议,也在赤崟的军队示威下缄口。   我立刻被软禁起来,如火的嫁衣都没来得及脱下,外面的门就上了锁。   这时候,来救我的,是法音。   门外面并不是重兵把守,只是派了几个丫鬟婆子看着我,他们锁了门,觉得我一介女流,赤崟和赤炆现在都顾不上我,于是她们量我也逃不掉。   法音用木棒敲昏她们,找到钥匙开了门,拉着我趁着混乱逃出了皇子府。   到了安全的街道小巷里,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还穿着嫁衣,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月光的照耀下,法音看着我,眼神和以前很不一样,他说:“欢儿,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还俗,我会陪你看尽天下好景,云游四方,去看看远方的夕阳,在一个有杜鹃花的地方住下来,我们可以生好多个好看的娃娃……”   我哽咽不能言,伸手挡了下半张脸,哆哆嗦嗦的,一边泪珠子掉,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法音,对不起……”   对不起,法音。   我最终,让法音一个人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在长街上走远,我觉得脚下的青石板无比寒冷。他没有再回头,我心里默默庆幸着。   我回了永宁侯府。   这些年来,赤崟身边添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我曾发誓,就算老死,也不会再接近赤崟一步。   后来,我才知道,方空已经圆寂了,法音没了世上最亲的人。   之后,朝代更迭。   不想关心任何事,整天在府里浑浑噩噩的,做的最多的就是常常发呆一整天,直到有一天,娘亲来求我。   “欢儿,娘求求你去见见你姨母,我们谁都不能见到她,只有你可以,你去求求皇上……”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赤崟的事啊。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成亲。   这是我和赤崟自淮南一别后,第一次相见。两年前年末进京面圣,曾来找我,当时已听闻他将要和徐即妍喜结连理,于是我拒绝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变了好多,更高了,更成熟了,更霸气了,更有威严了。再也不是那个被我逮住破坏樱桃的少年了。   我们无话可说。他对我叹了口气,让我去见我姨母,现在应该是高太妃了。   进到宁安宫见到姨母,姨母也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妖娆妩媚,素净了许多。她一见到我,便掩了门把我拉了进去,担心隔墙有耳,甚至是嘴上和我说着闲话拉家常,却给了我一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把这个东西给你表哥。   然后塞给我一个半个拳头大小像什么果子的东西。   我整个人吓坏了,不敢接。因为这是血虎果!   相传当初开国陛下打天下时,到了现在的大宣和褒羌边界,发现了一个小村庄,奇特的是那个村庄里老年人极少,因为掠夺土地起了冲突杀死的村民后来竟能死而复生,并且恢复成十七八岁模样到处行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身不老?这是帝王最渴望的事啊,陛下立即下令关押了全村的人,严刑逼供,威逼利诱,想问出这其中的奥秘。可惜最后这村庄的人被屠尽时,也只问出和只生长在这村庄里的一种叫血虎果的果实有关。那是一种奇怪的树的果实,汁液如血,果皮呈黑紫色。   陛下领着一干人等到了村民所描述的一个山谷里,果然,有一棵奇怪的树,整棵树长得颇为古怪,发着红色的光,并且没有树叶。树边有一个茅草小屋,据村民说,住的是一个世外高人,哪家有了重病之人,只要交给他,不出两月,就会病好如初,而且一下子年轻成十七八岁的模样。村民都将他奉为神明。   然而陛下找了那个村子里里外外,那个世外高人已经不知去向。陛下直接命人砍了那棵树,将所有果实采摘了送进了古阳宫,□□重金招揽八方异士,来研究这血虎果。   血虎果有剧毒,轻易一尝,人立刻七窍流血而死。各方异能之士试遍了所有法子也没有找出长生不老的秘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血虎果,还好,血虎果永不腐烂,永远散发着诱人的红色光泽,像极了嗜血的鬼怪。陛下没法子,只好暂时将它好好收着,同时,也没放弃让异士好好研究,却不敢再浪费了最后一个血虎国。   陛下死后,这个血虎果,皇室代代相传下来,甚至成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得血虎果者才能坐拥大宣。   我没想到我能亲眼见到血虎果。   先帝果然是宠爱姨母,更倾向于赤炆的,如果,我将这个血虎果给了赤炆,那么赤崟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我心里斗争激烈,姨母从小待我如亲生女儿,坚决认为只有我能当她的儿媳妇。   我最终妥协,收好血虎果走了出去,姨母在后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出宁安宫后,赤崟就像我迎来。   我发了疯地吼赤崟:“不要靠近我!为什么要利用我!”   赤崟有些焦急,乖乖听话没有靠近:“欢儿,怎么了?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依旧大吼:”滚开,不要靠近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故意挑在我大婚这天,赤炆最无所防备的时候,就只是为了你的大事而已!”   吼着吼着,反而说出自己心里话了,真的伤心难过地哭了出来。   我也不敢久呆,怕赤崟瞧出来我是装腔作势,怕他发现我身上的血虎果,便向宫外跑去,准备打道回府。   赤崟没跟上来,他眼里带着戾气问暗卫:“那个女人究竟说了哪些离间的话?”   ……   先帝葬礼在即,很快传来消息,说先帝有遗诏,放不下高贵妃,让高贵妃陪葬同葬皇陵。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定纠缠一生,怎能放下。咦~~最近好文艺~~~~~哈哈! 小剧场: 某珊瑚:高贵妃那么轻易就死了,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大boss诶! 元赤崟:你觉得让朕不爽的人还需要活到什么时候…… 某珊瑚…… ☆、第十七章 往事番外(六)      自宫里回来后的几天里,我整个人魂不守舍,心理挣扎,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听与姨母,那赤崟怎么办?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如果不听,我就是家族的千古罪人,不肖子孙,那姨母,也就白白丧命了。   最后,我下了决定。   血虎果有剧毒是吧,既然不能两全,那就我死……   我决定自己吃了血虎果。   下了决心后,我反而异常轻松。   那一天,我变回了以前的叶欢休,爹娘乖巧的女儿,对他们说了好多话,抱着娘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心里苦涩万分,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以后不能侍奉在两侧了……   父亲母亲很欣慰,觉得我终于走出来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等丫鬟婆子睡觉后,从枕头下拿出血虎果,它诱人的颜色让我更加快了吃下它的欲望。   它真的很难吃,像吸血一样,咽下最后一口血虎果,我安宁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我并没有死……难道是这么多年后血虎果毒性丧失了?   前一天对亲人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异常可笑。   之后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先帝下葬,新帝登基,褒羌挑起事端,赤崟御驾亲征,韩王造反失败,外公和其将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母亲和离,直到今天,父亲大婚……   我的思绪飘了回来,马车依然在转动,只是到了城外的黄土小路,我旁边的赤炆闭着眼睛假寐。   唉,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十八年糟透了。   “叹什么气?”赤炆的声音透不出喜怒。   “赤炆,你何必如此呢。”何必离开还带上我,不知道我会是拖累吗?   “如果三哥追上来要杀我,正好可以拿你当挡箭牌,我怎么舍得放弃这种好事。”赤炆看着我,手肘抵在窗框上,不冷不热的。   看着赏心悦目的赤炆,我幽幽别过头,终究是我对不住他。身为未婚妻,却倾心他人,是为不忠;为人妻,不尽夫妻本分,是为不贞;丈夫有难,冷眼观之,是为不节。   “欢儿,我问你,哪怕曾经只有一个瞬间,一件小事,一个动作,你,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过我?”我们本就无怨,却变成了此刻这种尴尬,从见面到现在就没好好说过话,我们不该是这样的啊,我刚想回答,他又接着说,“我有。”   他声音温柔磁性绵长:“从小我就知道,我很幸运,世上最好的女孩会成为我的新娘。我持着这份别人没有的骄傲沾沾自喜,横行霸道。我想我要给你世上最好的婚礼,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有一天你嫁衣霓裳桃花带笑地站在我眼前,长发挽起,妩媚成吾妻。”   我震惊不敢信,赤炆从未表露过情意,对我的态度甚至是疏离,维持着最表面的情分,让我觉得他只是认命的客气而已。   赤炆露出自嘲的浅笑:“你何曾见我如此待过别的女子……”   我……没见过。他对别家姑娘甚至有明显的不耐烦之感,只是他身份尊贵,俊朗如星,礼数无差,我和众人一样,觉他清高不容人。   有缘无分也好,阴差阳错也罢,不是那个人就不是那个人。哪怕赤崟也许是怀着其他心思跟着法音到了樱桃寺,但我觉得当他将无助、悲伤、难过、柔弱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只能捏樱桃来分散自己的忧愁的时候,他才是立体的,完完整整的一个人。而不是,带着一副完美的躯壳走到我面前。我会有所顾虑,害怕这是荒诞的泡沫,虚假的谎言,我会拒绝。   “赤炆,”我细声说,“我们俩早该卸下纠缠,就只是你以为的放不下而已。”   “不,”他大幅度摇头,眼睛不愿接受的闭上,“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当发现你有一天,说的话,做的事,不再偏着我,我明明知道你的眼神里面的感情越来越丰富,却不是属于我的时,我有多无可奈何……”   “交给时间,交给岁月,十年后,三十年后,我们终将平和,终将慈眉善目。”   两人都沉默下来,言辞已枯。   突然马车也停下来,周围都寂静了片刻。   赤炆的亲卫报告:“殿下,我们被包围了。”   赤炆似是早已料到,不作安排,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坐过去,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赤炆,我知道,你完全可以无虞地离开,皇家天子事,我们都知道有多肮脏,你想想先帝和姨母,还有外公,他们对你的厚爱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无比重视自己的生命吗?”外面赤崟的人马肯定严阵以待,我知道。赤炆的精锐势力并未完全扑灭,就这样单纯地离开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带上了我,我没有武功,又是个女人,铁定会耽误他。   赤炆,我对你无半分男女情爱,却是我的至亲哥哥啊!   他没有看我,偏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重新看我:“欢儿,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带你走呢…… 。”   我微笑着抱了一下他,帮他牵好弄乱的衣服,故作轻松:“我可没有办法。我的父母亲人都在这里,我得养老送终,让他们颐养天年呢!好啦,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想我的时候天会下雨,我会知道的,以后你有了孩子一定要告诉他们,还有个漂亮的表姑在古阳城……”   “哪怕是一点儿的想法,你都不愿意跟我走吗?”他看透了我。   我本来想再说些其他的话,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是的,不愿意。”   “就只是为了元赤崟!”赤炆激动起来。   “对,因为他。”我把背挺直,想起过往种种,觉得多说无益。   赤炆像是一下子就铩羽了,无力地倒在车壁上,脸色苍白没了鲜活的气息。   ……   我撩起帘子准备下车,没再看赤炆。他也不再拦我。   果然,外面铁骑围得严严实实,密密麻麻,赤崟负手站在最前面,冷峻地睨着马车,眼神发冷。看见了我,马上就笑了:“欢儿,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的时候有刻意地专门写些自以为很有哲理的话耶,不知羞地飘走~~~ 小剧场: 某珊瑚苦大仇深:肿么办,小剧场写不出来…… 卫无域:这时候让本王出来转转就可以了。 某珊瑚(冷漠):知道了,你最棒啦~ ☆、第十八章 往事番外(七)      我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却没法弯起来,静静地向赤崟走过去。   赤崟拉过我的手将我扯到身边好好看了,察觉我没事,呼了口气又将我拥进怀里。   赤炆拉开窗帘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什么表情都没有地将帘子放了下去。   我泪眼朦胧看向赤崟。   “放心吧,我这弟弟本事大着呢,离越百万大军已经准备好随时进攻,我可不敢对他做什么。”赤崟宠溺地捏捏我的脸。   很快士兵就让出了一条路,为赤炆一行人让行。   “离越?”我不解,离越是大宣的邻国,国力不比大宣差。   “离越皇帝全力要保他性命,不惜以两国开战为代价。”赤崟向我解释,我吃惊不已,想起了那位喜欢赤炆的离越公主,他又接着说,眼神炽热深邃,“不过如果他要动你分毫,我也会倾尽所有,哪怕与整个天下作对。”   马车很快动起来,渐行渐远。赤崟将身上的毛氅披风解下来披在我的身上,陪我一起看着他们离开。   再见了,元赤炆。   ……   回去之后我就病倒了,一直发高烧怎么都退不下来。赤崟没有让我回府,而是把我安置在他的寝宫,乾坤殿。对于此举,赤崟说,他再也不会给我离开他的机会。这次赤炆差点把我带走看来对赤崟打击颇大。   我也难得反驳了,永宁侯府,将是另一个女人的天下,我一刻都不想多待,想着等我病好后,就去外婆娘家和母亲住。   病情并未好转,太医院的首席太医丁太医说烧再不退下来就要危及性命了。   不过我果然命硬,回来的第八天,烧退了。“八”真的是一个吉利的数字,难怪大家都喜欢。   我动了动头,想起身,乾坤殿主事宫女貂锦就过来问我是否不适,现在感觉怎么样,然后派人去叫太医来复查。我看着她张罗,没说话。   不得不说,赤崟是位成功的帝王,有谋略有霸气,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运用得毫不含糊,后宫安宁,前朝祥和,文臣清廉,武官忠诚,大宣在经历过先帝的仁厚统治后,积弊严重,急需一个铁腕掌权者。   醒来已经两天了,一直没见到赤崟,已经腊月十六了,年关将近,有太多事需要彻底结束,赤炆的,高家的……   “姑娘,您怎么哭了?”   “汤太咸了。”我放下汤匙,偏过头对貂锦微微一笑,“我想出去走走。”   御花园不分四季,都有花开,我拢了拢披风,对貂锦说:“这儿的花真好看。”   貂锦笑着回答:“可不是嘛,着御花园的花还不是最上乘的,尤其是陛下登基后,进宫里的主子都爱花,皇后娘娘宫里是是数不清的牡丹,周贵妃宫里的芍药的品种最齐全,灵妃娘娘的宫里是她自己从褒羌带来的彼岸花,那花真漂亮,以前可从没见过,围了伊清宫的小溪一圈……”   我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我有机会得去好好看看。不过今天,我先赏完御花园。貂锦,你再去给我抱个炉子过来吧,我要好好转转。”   貂锦露出为难的表情,本来我刚出来的时候就说人多嫌烦,就只我和她两人。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我向她保证道。   “姑娘,”她答应了,“您可千万别走开,奴婢即刻就回来。”   我冲她点点头,她便转身快步走了,确定她真的走远后,我拢着披风向翰墨斋走去。乾坤殿一般是赤崟休息的地方,乾坤殿前面便是翰墨斋,是他下朝后处理政务,看书小憩的地方,再前面就是宣政殿,上朝和举行大典的地方。现在,赤崟应该在翰墨斋。   前朝要么是处理政务的地方,要么就是举行宴会重大典礼的地方,和后宫女子所居,规矩很严格,一般不许后宫妃嫔进入,我虽住在前朝,却也没有乱走的机会。   到了翰墨斋,果然赤崟在。安福和许多侍者都守在门口,看来正在议事。   我又后悔了,不想进去了。又觉得何必呢,我能改变什么呢,不管我如何做,该获罪的人都会获罪。   我绞着衣袖想趁人没注意往回走,安福叫住我:“叶姑娘,是您么?”   我万分不情愿地转过头和安福笑。   安福和善地对我行礼:“姑娘,您来找皇上?皇上说了,如果您来就让您进去。”   听他这么说,我更不想进去了。   里面果然在议事。我绕着墙走到一边的书架后面静静地听他们的谈话。郑家,徐家,周家,孟家,还有我爹,全来齐了。   我爹老丈人郑长渠慷概激昂、义愤填膺:“韩王连同其同伙,罪大恶极,臣认为,应该严惩不贷!”   我不屑地翻眼,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老匹夫!爹怎么两次都和兵家女儿结了亲,我不禁好奇我继母郑云依的性格,毕竟我娘就是典型的将门女子野蛮霸道。   孟太后的哥哥也站出来:“臣附议。”倒是个儒雅的老者。   ……   我把在场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皇后的亲爹丞相徐毅是一个有气场的老狐狸,周卿言的哥哥倒是个文弱书生形象,面红齿白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在议论,我原路退了出去,站在台阶前很久,安福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没打扰我。许久,貂锦寻了来,才将我扶了回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赤炆对外宣称暴病而亡,主犯高家诛其九族,那些平乱有功的人该加官进爵的加官进爵,该赏金银宅邸的赏金银宅邸。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吃不好也睡不好,躺在床上东想西想,脑子里什么都在飞。   然后,处理完事的赤崟终于来见我了。   他一进来就问:“欢儿呢?”   貂锦轻声回:“姑娘歇下了,晚间只尝了几勺汤……”   然后就听见赤崟的脚步声,他挑开帷幔进来了。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但是显然很拙劣,赤崟走过来帮我掖好被子:“不是早歇下了吗?怎么还醒着……”   “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你在生我气。”   “没有。高家犯乱作上,理应问斩。”   赤崟听了这句话,好一会儿才道:“你舅舅一岁的孙子高彻没有问罪,我让你父亲带到府里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彻~~~准备写系列文,以高彻为主角的~~~ 小剧场: 叶娴琳:这番外到底要多久……本小姐要罢演咯! 某珊瑚(冷漠):你罢吧,正好多加点男女主的戏份。 ☆、第十九章 往事番外(八)      “怎么不送去我娘养?”外婆娘家也遭殃,算是从犯,十二岁以上男丁发配边疆,其余孩童妇人贩卖成奴。母亲不算在内,赤崟说她是永宁侯的原配妻子,看在永宁侯的面子上不受罪责,依然享一品诰命夫人俸禄。   赤崟沉默了,没有再回答我。   我闪过不好的念头,坐起来急问:“我娘怎么了?”   赤崟思岑了良久,最终还是告诉了我:“你娘她……在你爹大婚那天,自缢了……”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只知道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我闭上眼,泪水就烫出了眼眶,伸手想擦掉,却是流不尽,懊恼地将双手覆在脸上埋头哭出声来。   赤崟想抱住我,我大吼:“你走!我不想见你,你走开!”   “欢儿,不哭了,也许对你娘来说这才是很好的归宿,你娘倘若还在世间,肯定更痛苦。这几天,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多陪你,这样也好,你多休息休息,貂锦会好好照顾你……欢儿,哪怕会伤害你,我也不想对你有任何的隐瞒……”赤崟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也没歇在乾坤殿。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再见到他,看来他真的很忙。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所有的事情顺了一遍,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结论,从今以后,我仿佛真的只有赤崟了,和所有深宫可笑的女子一样了,奢望着帝王的雨露,我也变得可笑了。   我,倒宁愿给赤炆“守寡”。   一晃眼就到了除夕。貂锦给我换上了件喜庆的衣裳。我在屋里走走停停,我问貂锦:“我不会也要守岁吧?”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我一个人就算了吧。   “姑娘,皇上吩咐了,今晚您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守岁。”   “他呢?”   “皇上自然在凤仪宫和皇后娘娘守岁。”   哦,对,也是。   我其实早该去的,太皇太后是祖母的亲姐姐,是我敬爱的长辈,她也待我极好。到了太皇太后的隆坤殿,董太妃和先帝小儿子瑞王也在。   我一一行礼。   “自家人,那么客气作甚?”太皇太后好笑地打趣我,董太妃连忙过来扶我起来。   董太妃真的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一个先帝妃嫔了,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很聪明,但绝不卖弄,不逐力握权,人也极好相处,温柔可人。于是得以保全自己,还有儿子养老送终,是除了太后以外的宫廷赢家。   我站起来和董太妃一起到旁边坐定:“礼数得全。”   太皇太后怀里的瑞王赤洲向我问好:“欢儿姐姐,新年快乐!”   “你也是,瑞王爷!”我伸手去抱他,他便乖乖地到了我怀里,眼珠子又亮又大,太好看了。   我和太皇太后一直闲聊着,董太妃很温柔安静地在旁边,偶尔搭一句话。大人受得了,小孩子可不行了,瑞王很快坚持不住了,眼睛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还好太皇太后并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也不愿让瑞王受苦,就让董太妃带去后间哄着睡觉了。   一下子就只剩了我和太皇太后俩人。   太皇太后问我:“宫里可还住得惯?”   “很好。”   “怎么不多来姨婆这里多走动走动?”   “前些日子我病了,怕带了病症。”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终究把自己当外人。”   我想了下,终于做出了决定,站起来走到大厅中央,正对太皇太后,庄重地行了大礼。   太皇太后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依然慈蔼:“欢儿,你这又是做什么?”   “姨婆,欢儿必须得求您一件事。”我又磕了个头,“姨婆,拜托您抚养我侄儿高彻。”彻儿是罪臣之后,身份敏感,加上郑云依入主永宁侯府,彻儿日子肯定难过,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爹的仕途。倘若接进宫由太皇太后抚养,太皇太后不理朝堂事,后宫地位稳固,加上董太妃、瑞王身份尊贵,我也可以随时护着,这样对彻儿是最好不过的了。   太皇太后终于有了认真的表情,这才是天下最高贵的女人应该有的神态:“欢儿,这世间的事怎么可能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严肃地对视她:“姨婆,我进入古阳宫的那一步起,就做出了选择。”   我又再一次妥协。   选择留在赤崟身边,哪怕是个姬妾。   太皇太后对我笑了。   在子时来临之前我就离开了,我的姨婆更愿意我把所有时间去陪她皇帝孙子。回到乾坤殿,子时钟声响,天空烟火绽,回眸一看,赤崟就在那里,带着微笑,负手而立,当他和我并肩时,我们一起看着美丽的夜空,但我的余光却望向凤仪宫,徐即妍,新的一年了啊,去年,你害我害得好惨啊。   ……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我就离开。”赤崟坐在床边,替我掖好被子。   我闭上眼,明明很晚了,今晚却显得有些兴奋,怎么也睡不着。过了好一会儿,赤崟叫了我两声,我想应他,但不知怎么回事,懒懒的开不了口。   当我听见他宽衣后,躺在我身边,熟练地拥我入怀时,我是完全地愣住了。看他如此驾轻就熟的样子,这十天应该都是这样吧,在我睡着后才睡,趁我醒来时离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反感,我没有生气他每天与我合衣而眠,我反而很担心另一件事——我睡觉极不踏实,从小父母亲都安排丫鬟婆子夜间给我掖好被子,但是还是很难照顾到,常害病,身体很弱,后来还害了场大病,幸亏遇见了方空大师,给了我灵丹妙药。   迷迷糊糊的,我居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果然,因为我睡相极差,赤崟直接用双脚夹住我,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里。我整个人有点尴尬地屏住呼吸,想着该怎么办。   偷偷地向上瞄,去看赤崟,发现他正双目炯炯地看着我。我立刻低下头,完了,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担心担心担心!!!不知道审核过不过得了…… 小剧场: 某珊瑚:造人真是项大工程~~ 卫无域:手残还话多。 某珊瑚:…… ☆、第二十章 往事番外(九)      没想到赤崟真的很厚脸皮,我能感觉到他依然紧紧地注视着我,炽热激烈,我受不了了,僵着身子默默转身想离他远点。   刚远了点,身子就突然被扳正,然后赤崟压上来,整个重量都到了我身上。我反射性地伸出双手去推,赤崟把我双手抓住,唇凑上来靠着我耳朵低语:“欢儿,我爱你。”然后沿着脸颊摩挲,到了嘴边撕咬。   我害怕地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我忘记挣扎便以为我已经纵容他为所欲为,赤崟一手将我双手压在头顶,一手从衣服下摆进入抚上我的腹部,当他的手爬上我的胸时,嫌我衣服太过束缚,直接全部解开,露出大片肌肤,他的唇开始下移,亲吻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偷偷睁开眼,看着他的头顶。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放开我的胸,放开我的手,凑到我眼前来与我对视,一手抚摸我的脸,一手仍在我身上流连,问:“在想些什么?”   我不太自然地扭扭身子,脸尴尬地红得要死。他身经百战,我可是头一回,在出嫁前,娘亲给我说了好多,当时可受不了娘亲了,一大把年纪了她真不知羞。   “嘶~”他低吼一声,应该是我转动身子不小心蹭到他的敏感部位了,我脸更红了。   我衣衫不整,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感到很不舒服,他倒是衣冠楚楚。   “凭什么你穿得好好的?”我问完就后悔了,偏过头不理他。   “那你帮我脱啊~”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弄得我痒痒的。   我缄口不言,捏紧拳头放在两侧,眼睛闭得很紧,头僵硬地偏在另一边。   赤崟没再打趣我,稍微直起身将所有衣服甩了出去,双手握住我的肩,伏下身重重地咬进我的锁骨,我吃痛睁眼,他没顾我,舔了舔有齿痕的地方,手向下滑去,停在我大腿内侧,我听见了他变得嘶哑的声音:“分开些。”   ……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被撕裂的痛,到无法呼吸的快感,我的□□声,他的喘气声,不知何时起,我的手已经抱住他的脖颈,我的腿已经分得很开,恬不知耻地挂在他腰上。我像是在火中被灼烧,又像是在水里无法呼吸,然后,就这样沉沦……   两个人黏糊糊的,待了一上午,我被他拥在怀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我的脸鼻眼唇,不带任何□□:“今天我陪你,下午你去皇祖母那里,我已经命你父亲带着高彻进宫了。”   那他呢?应该去太后那里吧,今天大年初一,应该一大早就去的。   ……   腻歪完后,我出发去找太皇太后。外面很冷,白雪皑皑,我拢了拢披风,锁骨被咬的地方却热热的直发烫,在外间有披风护着,待会儿进了太皇太后宫里,满是炭盆,肯定很暖,不得已里面也穿了高领的衣裳。   只有带着瑞王爷的董太妃和带着彻儿的祖母陪着太皇太后。还有郑云依,我的继母。   彻儿一见到我,就朝我伸手求抱,欢喜地叫我姑姑。   祖母笑道:“彻儿啊在府里一直哭,谁也哄不住,也就你能带。”   我没接话,彻儿不是叶家子孙,府里人也不会尽心照顾,不知道受委屈没有。   说了一会儿话,我便抱着彻儿去外面转了。   新的一年,彻儿也两岁了。   “欢儿……”有人叫我,我转身,居然是郑云依。我奇怪地望着她,脚边的彻儿还在玩我手里的雪。   “欢儿,我有话对你讲。”我点头答应了,貂锦很识趣的将彻儿抱走了。   在见到郑云依后,才知道她和娘亲完全不一样,郑云依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浑身透着娘亲没有的气场,这才是内宅真正的主人,我已经能够畅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掌控整个永宁侯府。   我眼神飘到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上,问:“几月了?”   她抚了抚肚子,对我温柔笑道:“三个多月了。”   “我母亲并未尽到绵延子嗣的责任,谢谢你了。”我说着风凉话,母亲生我受尽了苦楚,坏了身子,只得我一个孩子。   “欢儿,我来正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了,我会对你视如己出,你也不要对我如此生分才好。”郑云依依然得体。   呵,我冷笑,比我就大个四岁,怎么个视如己出法儿!   “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不是,是交给你一个东西。”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非常奇怪,她能有什么东西给我?疑虑之下打开了盒子,惊讶万分说不出话,这是我娘出嫁时外公送的嫁妆,一块很难得的璞玉,色泽质地都好,如果做成图样价值连城。怎么会在她手里?   “你娘给我的,让我嫁进府里后给你,结果后来出了那些事……”   原来娘亲见过郑云依了,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娘亲,您是怕我和郑云依斗起来吗?您不明白,哪怕你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周全,也比不上您陪在我身边。为何您要如此狠心,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了呢!我捂住嘴,眼泪直流。   “东西我带到了,那我也就走了,你……欢儿,嗯……你不要伤心,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快乐……”她说话断断续续,想安慰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懒得理她,用眼睛斜着她。   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我在后面叫住她:”郑云依!你听着,我不管你怎么管永宁侯府,但是我的院子,你一根手指头都不准伸进去……”   我和郑云依本无深仇大恨,我甚至是可怜她的,也是佩服她的,一见倾心,敢等我爹七年。   郑云依刚离开,瑞王元赤洲就牵着彻儿摇晃着踏步而来,彻儿虽才两岁,大概是生在将帅之家,身量竟不比四岁的瑞王小多少。   “姑姑~”彻儿圆滚滚地跑过来。   我接住他,从肋下穿过将他抱起来。   “欢儿姐姐。”赤洲也随之安静地走过来。虎头帽边缘的貂毛围住他的脸,精致的五官凝聚着尊贵之气。   “瑞王爷,”我对赤洲说,“彻儿很可怜,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亲……”   “祖母呢?”   “也没有。”我蹲下来,握住赤洲的手,“瑞王爷,我们一起照顾彻儿,好不好?”   “好。”   我的眼睛在白雪的映射下变得晶莹。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会发不出去吧…… 小剧场: 没有…………………… ☆、第二十一章 往事番外(十)      新年里,寻常百姓家要串门拜年,宫里位份高的也会轮着设宴,初一太后,初二皇后,初三周贵妃……赤崟每天一宫走着,这期间不问朝堂事,直到正月十九。   太皇太后喜静,一般不出席谁的宴会,但为了规矩也要设一次宴,今年定在初九。   我也是,哪宫的宴我都不想去,但太皇太后的是必须去的。那群美人,我可一个都不想见。   这期间我都好好陪彻儿,不情不愿地到了初九。   我在后面耳房待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其实这宴挺大的,好几桌,宫里有点地位的都来了,还请了些诰命夫人,像我祖母,和郑云依。   我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向前厅走去。对貂锦打趣道:“我肯定是最晚的。”   “不是,姑娘,还有人没有来。”   “谁?”   “灵妃。”   “灵妃?”   “嗯。”貂锦向我解释道,“皇上从褒羌带回来的美人。不过这贵人可没人敢惹,据说会法术,孟丽妃都吃过亏。”   我不禁好奇心大起,孟丽妃是孟太后的侄女儿,嚣张跋扈出了名,竟然被这灵妃整过。   到了前厅,貂锦领我上了桌,我没和太皇太后一桌,她和赤崟,皇后,太后和其他太妃一桌,还有我祖母和郑云依。   我这一桌是除皇后以外宫里位份最高的一些妃嫔。真是头疼,都是些不善之辈。身边还留了个空位,应该就是灵妃的。   我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儿的呢?   我抬头向赤崟那桌望去,赤崟对上了我的视线,示意我安心,我最先没理他,终觉不好,趁大家没看我,回了个微笑。   灵纤在开席前到了,行了礼便入了座,大家似乎习以为常。我偷偷打量她,容貌清丽,冷漠高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带着三分邪气,让人觉得阴冷。   我身份尴尬,她们聊她们的,我只管默默吃菜,不过,有人真的非要和我作对。我正要夹起一块鱼,就有一双筷子拦在上面,我悻悻然地去夹另一块,那双筷子也跟了来。   我抬头,就看见一美人严正以待地望着我,脸上带着傲慢的微笑,筷子压得死死的:“妹妹听闻最近皇上乾坤殿住进了一位美人,就是姐姐吧,可羡慕死我们了,可从来没有女人能够在乾坤殿过夜……”   我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她。   桌上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等着看好戏。   “你想住,就自己去堵皇上,孟泓璧,这不是你一贯的伎俩吗?”我和在座的人都很惊讶,解围的竟是从来不理这些把戏的灵纤,她轻轻地挑开压着我的筷子,都没拿正眼瞧那女子,“吃块鱼都要坏人心情,不知道哪里学的规矩。”   原来她就是太后的侄女孟丽妃。   我默默夹起原先那块鱼。   孟泓璧觉得很难堪,想发火,又怕灵纤,闷闷地摔了筷子。   正吃着鱼,灵纤却和我说起话来:“我叫灵纤,我可不会去堵乾坤殿,我住在伊清宫,有事没事,你可以来找我说说话。这话你随意听着,我不强求你。”听着她清冷的声音,我偏头看她,灵纤一袭白雪纱衣,也不怕冷,长发悠扬,仅插着一根简单的珍珠玉步摇。整个人清瘦,个子很高,五官小巧精致,觉得,真的像是个仙人。   我为什么会决定来呢,一方面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赤崟,他为我做了很多事,尽管我们有很多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但从赤崟决定给我一段无法割舍的时光起,只需要这一条,万劫不复我也足够。   我不傻的,不是为了爱情什么也不顾的人,也不是矫情的人,做个三贞九烈真的出家当尼姑,我要做出我的最优选择。   我要和他在一起,要所有人即使有反对,也不能有胆子从中作梗。我,要成长得足够和赤崟并肩。   赤崟不能一直护着我的,迟早有一天,要么立足,要么惨凄。   经过拜年宴后,大家都觉得我不好亲近,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步路也不愿同行,虽然孤僻,但也不阴毒。   这个结果我是满意的,就是要告诉她们,我不惹事,但绝不好惹。   我不明白灵纤为什么要对我示好,因为从传闻来看灵纤是个独群的人,反常即妖,这个道理不知道奏不奏效,但我还是决定离灵纤远远的。   因为彻儿来了,让他住在乾坤殿是不太好的,毕竟众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于是我从初一起便待在太皇太后宫里。   不过很快董太妃就来和我说,元赤洲正好找一个伴读,问我愿不愿意让她把彻儿让给她……   于是我被赶回了乾坤殿。真的是被赶回的,太皇太后说皇帝每天去看她,他挺高兴的,但是一直带着哀怨的眼神她就受不了了。   回到乾坤殿看到赤崟得逞的神情,我很无力。   正月十五的时候,赤崟带我出宫去看灯会,看着熟悉的灯笼、字谜,突然记起贺狹那个少年,因为有个小神童的我,无论多漂亮的灯笼,我都可以得到,甚至于后来卖灯笼字谜的老板干脆直接备好灯笼等我们去拿。   今年,是唯一一次没有和他一起逛灯会的。   正想着,没想到真的看见了贺狹。我望尽那条摆满灯笼的路,他就站在路的尽头,也在看我。我不禁恍然,不惊觉间,他已英俊挺拔,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跟在我后边的少年。灯火阑珊,他乘光而来,提着最美的灯笼,像世间最美的情郎。   他说:“欢儿,今年的灯笼。”   ……   我和他漫步在放满花灯的清河边,和赤崟约好半个时辰后在灯市中心的老槐树下接我,赤崟居然答应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贺狹问我,他负手走在我左边,我们不再像以前那么有话说。   “我和赤崟说,不要给我什么名分,毕竟我是嫁过人的人,我说反正从先帝驾崩后,我就离开了大家的视线,离开了韩王府,一直称病,就让大家永远当我病了,待在府里病一辈子,他答应了。”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沉默地走了好远,我也不知该如何对他说,也干脆不开口,就在我以为我们就以沉默道别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带着些许悲凉,说:“唯恐叶家女郎坟,从此山河无美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的事情进入倒计时了,“叶欢休”只能出场不到5章了,很快就会死去。 小剧场: 孟泓璧:本宫觉得这名字十分符合本宫的口味,华丽而奢侈。 某珊瑚: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要嫁就嫁灰太狼”这首歌,唱这首歌的歌手叫周艳泓……………… ☆、第二十二章 往事番外(十一)      之后的日子,我和赤崟真的像平常夫妻一般,他恢复了早朝,我便等他处理完政事回来,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或者他在翰墨斋处理政事的时候去看他,有时候心情好,还会自己下厨房做点吃的给他送去。不过,我会的菜不多,味道也不是很好。   樱桃子规啼是少数我做的比较好的菜,毕竟满寺的樱桃、满园的杜鹃不消耗掉可惜了。于是各种奇思妙想,最后创了这道樱桃子规啼的甜食,很清热。   “你好像不怎么吃甜食,不喜欢?”我撑着头抵在桌上,看着赤崟吃。   “不是不喜欢,多吃些苦难是为了效仿越王勾践,”他头都没抬,“不过在欢儿面前,怎么都是幸福,尤其想吃甜的。”   ……   后宫如果出现专宠是很危险的,通常会认为是国家灭亡的前奏,群臣会上书规谏皇帝,后宫太后、皇后会跪在皇帝寝宫外劝勉皇帝。   现在的赤崟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皇后宫里坐坐,其他空余时间基本都和我在一起,太皇太后已经隐晦地跟我提过很多次了,而皇后和太后也肯定不爽我很久了,只不过赤崟没有给她们找上我的机会。   我在翰墨斋里坐在一旁捧着本书,时不时地偷偷望望赤崟,他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章,其实单纯陪我的时间很少,反而是我常常陪着他,我是真无所事事,彻儿也好像更喜欢和元赤洲玩儿,这个白眼狼。   叹了口气,我放下书托着腮帮子看向窗外,几乎静止的风景没什么好看的,但很意外的这种画面会引诱人宁静地盯一下午。   “无聊了?”赤崟一手放下一本奏折一手又拿起另一本,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很快地移到了奏折上。   “赤崟,”我喜欢担着大不敬的罪名叫他的名字,“你每天只看到我,是不是很腻啊?”   “不会。”   “太敷衍了!”我撇嘴。   “要那么多女人作甚,很累的,我精力很少的,满足不了那么多女人呀,只可顾欢儿一人……”   “赤崟,你正经点……”专宠挺好的,特别好。最好气死徐即妍和周卿言她们。我心里打着小九九。   他抬头对我抖抖眉毛,又低下了头,之后,是他低沉的嗓音:“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够了,再多就是亵渎。我千辛万苦得到了这个位置,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没有宠的权利,那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不会像我那个失败的父皇一样,被前朝后宫压制得毫无反驳的机会,连储君都得别人替他做决定。”   “不用为后宫那些女人感到悲哀,这可是她们自愿定下的契约,和她们的家族一样愚不可及。”   如此戾气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在赤崟嘴里听到,我心疼地看着赤崟,好想把他圈在我的怀里,现在的他有多专权多霸道,曾经的他就有多憋屈。   最近我吐得天昏地暗,吃什么吐什么,太医说我有喜的时候,我特平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好不,专宠我一人几个月,再不怀孕我都对不起赤崟的辛苦耕耘……额,这是赤崟的原话,一直问我肚子里有没有动静,我每次都说没有,他就说我对不起他的辛苦耕耘,这次他如愿了。我和他一样期待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生命降生。   赤崟丝毫没有低调的意思,大张旗鼓地张罗,很快,整个京城权贵都知道了我有喜了,我每天面对着喝不完的补药汤羹,还有增了两倍的宫女嬷嬷,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力。   已经有身孕三个月了,我和赤崟躺在床上,任他摸着我的肚子,他问:“你说给我们儿子取个什么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用手指点他额头。   “必须是儿子,否则我的江山送给谁?等你再生,还得调养身子准备两年,太慢了,假如他又很笨怎么办,教他又得费点时间,不对,寡人的儿子怎么可能笨……”   他絮絮叨叨的,我觉得他才是怀孕的那个,性子都不正常了。   “好啦好啦,”我用力揉他的头发,“快睡快睡吧……”   他抓住我的手,凑上来亲亲我的脸:“嗯嗯好,我的欢儿,多休息多休息,这样我们的儿子才会健健康康的!”然后给我掖好被子,他自己也乖乖躺好手规矩地放在胸前。   我笑着摇头:“你可是有太子的人……”   他刚打算开口,我堵住他的话:“睡吧睡吧!”我又揉他的头发,我怀孕后他就一直处在兴奋的阶段。看来,他真的要动手了,如今徐家权势滔天,内有太子坐镇东宫,外有丞相把握朝堂,帝王家鸟尽弓藏是常事,像对外公家一样。   他刚消停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猛地坐起来,我睁开眼睛:“又怎么了?”   “差点忘了,今天灵纤说要见你。”   我心里那个震惊啊,皇后、太后都没办法见到我,怎么灵纤说见就见:“我,必须要去见她吗?”灵纤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想就觉得有点怕。   赤崟摸摸我的头,带着戏谑之意说:“怎么,你很怕她?那个女人邪门阴暗,惹到了她的确很麻烦,不过放心,她人虽然怪点,但不轻易为难人的……”   赤崟说话的语气,像是和灵纤很熟,我扯过被子轻轻转身,心里酸酸的:“好,知道了。我睡了。”   第二天告知我要亲自去伊清宫见灵纤,赤崟竟然还答应了,我坐上轿鄻,心里琢磨着灵纤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到了伊清宫,灵纤果然还是老样子,没有特别热情地欢迎我来,我默默腹诽,是她要求见我耶!对于她还给我备了一壶清茶,我竟有点受宠若惊。   支开所有宫女后,她也没和我说什么,我略显尴尬地喝茶打发时间。   她坐在我对面,没理我,专心地品茶。我无聊地四处张望打量伊清宫,很幽静,竹林假山很多,屋子里摆设极简,窗户很多,全开着,整个宫殿显得尤其空旷。果然如貂锦所说,有好多漂亮的彼岸花,散发着死亡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区分女主和二十年前的叶府千金,二十年前的千金都被引号标注“叶欢休”。 小剧场: “叶欢休”:好幸福的感觉……每天被赤崟宠着! 某珊瑚:好好珍惜,没多少时间了。 ☆、第二十三章 往事番外(十二)      “你信不信,你的孩子会保不住的。”一开口,真是惊艳。居然开我孩子的玩笑……   “灵妃娘娘,你什么意思?”我声音凉凉的。   “我知道你不信,还有点生气。不过,你可仔细听好了,我可只给你这一个机会,一个你来求我的机会。”她神秘兮兮的喝着茶,“下次来见我,亲自走着来,否则,我可不会见你哟!”   “你有病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撑着小木几站起来就走。她也没有阻拦,仍然端端正正地坐着,像祭祀时一丝不苟的礼姿。   “叶欢休,路上小心。”   我微微愣住,扫了一眼背对我的灵纤。   离开前的一刻,我看见了灵纤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灵纤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浑身带着妖气却又满身仙气。   我回去后尽量不当回事,但是还是隐隐被灵纤的话影响了,她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我一直抚摸着肚子,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因为灵纤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晚上赤崟问我灵纤给我说了什么,我只说她只是想和我聊聊天。   我连着多日闷在乾坤殿里心烦意乱,我叫貂锦:“貂锦,我要出去走走。”   心里堵得慌,我迫切要去透透气。现在都六月了,御花园里的菡萏应该开了。   貂锦也看出我最近情绪不对,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我早知道徐即妍也在御花园,我是决计不会去的,我拉着貂锦转身就走,但是徐即妍已经看到了我:“叶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赏花吧!”   我给貂锦使眼色,貂锦一筹莫展,拍拍我的手,示意静观其变。   徐即妍坐在亭子里,手里拿着玉骨团扇慢慢摇着冷冷地觑着我,几位宫女都在身后侍立着。   她确实不用给我好脸色,整个后宫都不用给我好脸色,因为我名不正言不顺。   我却只带了貂锦,不过我想徐即妍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我。   貂锦跟我走到跟前,便给徐即妍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行礼,我肚子大着呢,这时候宝宝保不准出差池,你看不惯我我还和你不对付呢。   徐即妍迟迟没有让貂锦起来,整个气氛焦灼,我默默看着徐即妍,不会真要找我茬吧?   别扭的皇后可算出招了:“貂锦啊,我收藏了一个保胎的方子你随我宫里的瑟兮去取吧。”这是要让我落单?   貂锦抬头,讪讪笑着:“皇后娘娘,这……”   “你是去,还是,不去……”   貂锦抬头看我,我点头:“你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徐即妍可不是孟泓璧,不会做这么不过脑子的事。   貂锦走远后,徐即妍就站起来逼近我,我被迫身体后倾倒退,难道我猜错了?!   果然,徐即妍将我逼到亭子边上,我抵着柱子,被迫抬头看她,她比我稍稍高些,冷冷地俯视我:“叶欢休,你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做什么吧,本宫告诉你,就算此刻本宫将你赐死在这里,皇上也不敢拿本宫怎么样,因为本宫身后是整个徐家,而你呢,罪臣之后,乱臣之妻!”   我仔细的看着徐即妍,她真的很美,不是摄人心魂,而是端庄大气,的确是国母之范,尽管她语气不善,我却一点没有觉得她有害我的心思,再说,她说的是实话,我的大靠山高家已经倒了,父亲虽是侯爷,却是文臣,郑家来势汹汹,不认我这个女儿对谁都好。   我默默看着徐即妍的眼睛:“皇后娘娘,你喝酒了。”   徐即妍沉默了,苦笑着偏过头:“过来坐,你有身子了,不宜饮酒,我请你品茶。”   ……   离开的时候,徐即妍似乎已神志不清,但又与无比冷静地说了一句话:“我不会输的。”   我心绪不宁,现在不是谈输赢的问题,而是这个孩子能否保住都不可知。   我相信灵纤的话了。   但是,无论我如何小心,不想发生的事终究发生了。   半夜,我突然腹部绞痛,疼得满头大汗,半夜惊醒。身边的赤崟察觉到我不适,赶忙叫人:“来人,掌灯,叫丁太医来!”   我已半点力气没有,心底悲凉,我的孩子……   万幸,折腾了一夜,孩子保住了。丁太医说我脉象虚浮,胎位不正,一大堆我身体不中用的话。   赤崟发火:“怎么以前没发现欢儿身子这么多问题!你每天怎么诊脉的!”   我抚着肚子,眼神流转:“丁太医,真的是我本身的不济?”很奇怪,我有着莫名的自信,不是下午见的徐即妍干的。   丁太医跪下:“皇上,叶姑娘,却是如此,微臣不敢妄言,姑娘身子一向瘦弱,但平时细心调养并无大碍,可不知为何,从七日前起,姑娘的身子每况愈下……”   “你为何不早说!”   “太医院上下都不知其因,最近正各处研究药方,看能否调转局面……”   七日前,正是我见灵纤的时间。灵纤到底是怎么有本事做到的?   ……   没想到我真得对灵纤唯命是从。我不顾貂锦的阻拦,趁着赤崟上早朝的功夫,按照灵纤先前的要求,亲自步行去伊清宫,这才发觉灵纤住的真的很偏远,都快到冷宫了。   到了伊清宫,灵纤似乎早已预料到我的到来,已在凉亭中备好茶水点心,言笑晏晏地坐入待定。   我坐下灌了口茶,走了一路,累死我了:“灵纤,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灵纤笑道:“怎么是我想怎样呢,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过……”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灵纤也轻轻喝了口茶:“我灵纤做过的事没有不承认的,我说不是我,就不会是我。不过,你的事再不解决,恐怕,回天乏术……”   灵纤阴阳怪气的声音令我很不舒服,头皮发麻:“你快点告诉我!”   她也不再卖关子:“你中毒了。”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吃穿用度都经过严格把关,我怎么还有中毒的机会?   “怎么不可能……”灵纤玩味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毒,但,你中的毒,是血虎果。”   我一下噎住话头,没了底气。她是怎么知道我吃了血虎果的?现在,我姨母已死,世上应该只有我知道血虎果的下落才对:“你怎么知道血虎果?”   “你也真是奇怪的一个人,不先问你的毒,反而在意其他……”灵纤的脸越来越认真,眼睛微眯向我靠近,“你是怕我,将血虎果的秘密告诉别人,危及皇上?”   “灵纤,你究竟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不能卡文!!!忧桑……我卡的居然是小剧场…… 小剧场: 灵纤:我就想问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某珊瑚:今天买苹果没零钱了…………………… ☆、第二十四章 往事番外(十三)      她坐回之前的姿势,背直了回去:“放心,我要说早说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啊,只对你感兴趣。”   灵纤的眼神越来越幽深,我实在摸不透她要干什么:“我?”   “血虎果有剧毒,一旦吃下,必然即刻而死,你一直无事,应该是曾服下银火草,不过它却只能缓解血虎果之毒,不能解毒,现在你的身体出现不适,应该是银火草的药效耗尽了。”   银火草?我记起来了,曾经我得了大病,寻遍天下名医束手无策,幸好有方空大师相助,给我吃的就是银火草!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对灵纤的话将信将疑。   “血虎果和银火草本就是褒羌之物,当年大宣□□皇帝打到褒羌抢了这块土地,又把血虎果灭绝殆尽,银火草嘛,本就是世上珍奇之物,据说能解百毒,以为世上早就没有了,没想到你居然有幸服下了一棵。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是你得以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罢了。银火草已经融入你血肉多年,而血虎果毒,却是,深入骨髓。”   “那么,我还能活多久?”   灵纤的眼睛像织了张巨大的网,等着我自己钻进去,而她,散发着灵异的光:“不出两月,我就可以参加你的葬礼。”   我喃喃,有点迷惘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办法?”曾经我可以决绝地死去,可是,现在,一切落下尘埃,一切欣欣向荣,我,舍不得,舍不得就此离开。   像是梦境深处传来的声音:“我保住你的孩子,给我你的命……”   这真的像一场大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我回去后,灵纤的话依然萦绕耳畔,她的声音像是刻在我的脑海,强迫着我做出决定,我现在是双身子,毒再加深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就算不要孩子,我也最多苟延残喘一年,灵纤,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陷进了一张网?   是谁在操控   很快,我就没机会胡思乱想了,我的病情加重,丁太医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安胎药的分量下得越来越重,然而还是无法解决我的病痛,丁太医开始隐晦地提醒我,必须要放弃我的孩子了,我越来越昏沉,脑袋越来越不清醒,我抓住貂锦的手,让她找灵纤来,然后刚支起的身子又倒了回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灵纤正看着我,充满深意的笑,一张美人脸,一双灵异眼。   就此,我的病离奇好了,也越来越了解灵纤。我这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飞天遁地之术。   我经常去找她,但是她从不来乾坤殿,是宫里我见过的对赤崟最不上心的妃嫔了,她真的很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闭嘴绝不开口,每天一双幽深的眼睛里不晓得装些什么东西。   我问她:“什么是褒羌的圣女?”   她翘起嘴角:“为皇室祈福的。”   “祈福?”   “嗯哼。圣女是褒羌国师选出来的,终身为皇室祈福不嫁的女子。”   “那你……怎么……”   “有要求啊,必须要童贞之女嘛,我失去了呗……”   我搞不懂了,其实我想问夺走灵纤童贞的人是谁,这么大胆子,灵纤这种女人也有兴趣碰!   灵纤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诡异地看着我令人不寒而栗,“是我勾引别人的……”见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灵纤一下就被逗笑了,好久才憋住笑,才轻描淡写给我来了几句,“我千方百计才离开褒羌的,褒羌现在很乱,其实褒羌的实权一直都握在国师手里,每一代帝王都是,不过,从这一代帝王开始,似乎想剿灭国师的势力重振皇权了。两股势力开战,我可不想搅浑水,便跑了。”我也只是对这个大宣南方邻国有所耳闻,这是个神秘的国度,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传说,他们无比忠诚神,侍奉神,虽是小国,却没有国家敢攻打它。   我咬了块桂花糕,偷偷看她:“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杀我……”有点忸怩,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人家救了我,我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灵纤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谁要杀你了?我只是征得你同意后,和你订了蛊诺而已。”   “蛊诺?”那是啥?我听都没听过。   “褒羌的秘术。在获得特定的人的许可之后,便可以施蛊。”她见我吃得起劲,她也陪着我吃起来。   “你能一次性说清楚吗?”我斜着眼瞥她。   “蛊是褒羌的毒虫,如果养出来,可是威力特别强大的,你中了珍稀无比的血虎果之毒,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所以我就在你身体里养了一条蛊虫……”   我大愕:“你放了一条虫在我身体里!!!”   “只是暂时寄养而已。”灵纤一张阴险的脸越来越暗。   “寄养?它是不是会吸净我的毒啊?”我也两眼放光,兴奋起来。   灵纤冷冷地看我两眼:“当然不是。我只是把所有毒都放进了蛊里,那条虫,现在休眠了,会在你生下孩子后醒来,之后……吸干你的血肉!”灵纤突然凑到我面前放大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我拍拍胸:“灵纤,你突然这样我还不习惯呢,哈哈。”   “你不难过吗?”   “不啊,”我摸着隆起的肚子,这里面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就算我难过,也改变不了最后死去的事实,再说我现在还白白多赚到了几个月呢,“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好好筹划一番,让我的孩子明白就算娘亲没有陪伴他长大,但是依然是世上最爱他的人;给赤崟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不是希望他不要忘记我,而是让他在感到孤寂的时候,能够依然感到温暖,他唯我独尊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就好。”   灵纤撑着头看着我:“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皇上那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我看着煞有其事的灵纤,其实我也蛮想知道的。   “因为你拥有某种特质。”灵纤安静地看着我,“让人眼前一亮充满绚烂星光。”   “额……”我颇有自知之明,不敢苟同。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尽快完成二十年前的纠葛,但是还是超了一章,番外得十五章,觉得元赤崟和“叶欢休”的故事也很美好~我会尽量写好他们,有缘却无份的一对~ 小剧场: “叶欢休”:我是不是快死了…… 某珊瑚:不接受贿赂,该死就得死~别伤心,我也很难过…… “叶欢休”:我还什么都没开口…… ☆、第二十五章 往事番外(十四)      “如果我是皇上的话,也会爱上你,因为看到你,就让人充满了希望。”灵纤眼神温柔。   “我,哈哈,真的吗?”这还是灵纤第一次说出让我这么开心的话呢!我挺开心的。   灵纤没有打击我,反而继续笑着对我说:“遇到什么事都觉得下一刻会变好的你很迷人。”   额,我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好像时时刻刻,我都命悬一线,即将撒手人寰,所以我觉得我多活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眷顾,我得好好珍惜。就算是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我也默默告诉自己,不可以就这么轻松的死去,除非别无选择。哪怕事态逼迫到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也不轻易言死,我相信,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没办法啊,我就是怕死呐,吃下剧毒血虎果可能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了。   赤崟,他曾经有那么一段黑暗的日子,还好,他也撑下来了。   我也撑下来了,那些你以为无法再继续的日子,其实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赤崟曾经说过,是我让他觉得活着是件简单容易的事。所以他坚持到了现在。   世人不知道,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有多无法替代。   现在就让我这么死去,真的好不甘心。   但是,如果,我非要死去的话,我会好好珍惜剩下来的时日。   我问灵纤:“不是传说血虎果是会让人长生不老的吗?”   灵纤眼睛眯着,笑得意味深长:“不是你也这么说吗,传说而已……”   “什么……意思……”   “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药,不过是画皮幽幻之术罢了。不过,我也对那个传说感兴趣得不得了呢……”灵纤看着我两眼发光,我咽了口水向后缩了缩脖子。   我有直觉,灵纤对我这么上心,和那个血虎果的不老传说一定有干系。   ……   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我坐在八仙楠木桌边,手里拿着母亲托付郑云依留给我的璞玉,想着留点什么东西给自己腹中的孩儿。   处理完政事回来的赤崟,等貂锦给他一番收拾后走到我身后圈住我:“在想什么?”   我把手中的玉给他看:“母亲留给我的,我想让人把它雕成一个七宝麒麟的图样,送给出生后的孩儿。”   赤崟仔细看了看那块玉:“送给我们的孩儿的,索性,你托付给我雕吧……”   “你?这可是精致活儿,你又不会,再说政务繁忙,你哪里有闲工夫做这些……”   “不会可以学嘛,宫里那么多玉器师傅,这个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是还有三个多月孩子才出生吗……”赤崟执意如此,知他性格执拗,我也没继续争,也不怕他毁了那块玉,他有着超高要求的审美,既然答应了,他一定不让人失望。   我只提了一个要求:“字得刻‘双乐’二字,希望孩儿在父母给予的双倍快乐下平安如意。”   他答了一个“好”字。   ……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产期一天天临近,我是既紧张又兴奋,深怕某天,孩子趁我不注意,自己就掉出来了。   那天来临的时候,古阳城本来纷纷白雪,却突然天色放晴,我的孩子就在这阳光万束,彩光弥漫的日子里降生了。   我声嘶力竭,浮若游丝,看着产婆嬷嬷开心地抱着我的孩子出去告诉赤崟:“是个皇子,小皇子!”我便沉沉晕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赤崟就在床边,温柔握着我的手,眼里的热度还没有降下去:“欢儿,辛苦了!”   我对他轻柔一笑,让他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当孩子被嬷嬷放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他怎么那么小啊,怎么那么漂亮啊……   赤崟也和我一起逗孩子说话,时不时点点他的嘴巴,拨弄拨弄他的小手,赤崟说,孩子都出生了,不管我答不答应,必须要给我一个名分了。   我只是模模糊糊了两句,说等孩子百日再说吧。   赤崟还说,我们的孩子,叫——元弘瑔。   他还信守了约定,把那块已是七宝麒麟玉的玉佩放在我手上,我拿起来看,麒麟栩栩如生,灵动又不失华贵,我很满意,尤其是“双乐”二字,苍劲如刀,挥洒霸气,我不自觉地捏紧,感觉整个手掌透凉。   生产完后,我身子越来越弱,丁太医说是因为我刚生产完气血两亏,他跪在我床前,规矩地低着头,我盯着他一言不发,在看到丁太医额头已经冒汗的时候,我轻轻地偏过头,让他退下。   我两眼无神地看着已变得模糊的帷幔,我真的感觉到了,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苏醒了,正一步一步吞噬着我的血肉。   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嘱咐我,不要乱走动,要禁风避寒,好好养一个月,否则以后会落下好多毛病。   我都乖乖配合着。   灵纤也来看我,她说进宫以来就进过两次乾坤殿,两次都是因为我。   我都快躺的发霉了,自冬月一十八诞下瑔儿以来,都躺了二十日了。今日腊八,赤崟和徐即妍要去和太后过。“灵纤啊,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和灵纤相熟以来,她比之前对我和善多了,给我说话也体谅我许多,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她虽然不忍心,还是没瞒我:“我施法,最多也就能撑两月。”   我苦涩地笑了,拭去无声的泪。   灵纤见我如此,好像也心软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控制住蛊虫,让你轻松点。你,好好的和皇上道别,我会尽量给你们多争取些时日。”   “不用了。”我想看窗外,外面的雪景肯定很美,古阳城真的特别喜欢下雪呢,整个冬天都是一片银白,但是因为我还没出月子的缘故,门窗紧闭着,“灵纤,带我离开吧。”   就这样离开吧,再留下也是徒增伤悲。这些日子,我已经够幸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全角字符我用得很难受!!!嘟嘴………… 小剧场: 元弘瑔:我终于出生啦!!! 某珊瑚:谁叫我接受了你的美□□惑呢,嘘…… ☆、第二十六章 往事番外(十五)      我把离开的日子选在正月初六,和去年春节一样,后宫有地位的主子会轮流设宴,赤崟和后宫一众人等会赴宴,其实赤崟后宫蛮冷清的,有资格设宴的也就那么几个,这次贵妃周卿言选在初六。   初六那天,看着摇篮里熟睡的瑔儿,我就忍不住微笑。七宝麒麟玉被我藏在了他的枕头下,仿佛还能看见赤崟雕刻手上留下的伤口,孩子,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对貂锦说我要去伊清宫找灵纤,不用送我,灵纤会来接我。   踏下台阶,貂锦追出门来叫住我。我回头,一览整个雍容壮观的乾坤殿,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啊,一如我初见时的壮观。   “姑娘~!”貂锦攥着手帕有些紧张的放在胸口,另一只手因为急速奔跑还提着裙摆。   我仰视她:“什么事?”   “没……没事。姑娘,我……只是想说,”她止了话头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组织好了语言,又恢复了以往的能干利落,“姑娘,奴婢会做好你喜欢的点心等你明天回来。”   我看着她放大的笑容,心里暖暖的:“知道了。”   殿外等着的灵纤依旧穿得单薄,端庄的持手,淡蓝色的披风随风扬起,面色依然阴冷嘲讽,嘴角微微翘起:“貂锦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或许貂锦也察觉到了,最近我的古怪。我不温柔,不善良,但最近的日子,我对谁都很好。积点德,下辈子投到一个寻常人家。   去伊清宫的路上很冷清,灵纤用余光看着我:“就这么离开?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吗?”   明明没有开心的事情,但是笑容一直都收敛不了,我说:“我想去淮南。如果要死,那就死在淮南吧。”   夜色严凉,我和灵纤伴着伊清宫的火光离开了古阳城。   看着一点点燃尽的伊清宫,我想起了法音,那个我对不住的男人,那个愿意为我抛弃一切的男人,不知道他如今在何方?过得好不好?   一定要好好的啊……   路上奔波加剧了我的苦痛,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血虎果的秘密。   它并不会使人长生不老,相反,它真的会夺人性命。   褒羌是一个蛮疆小国,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国家一直像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庄,又因为林地许多,物种丰富,奇珍异草数不胜数,毒物爬虫横行霸道,也因此练出了一些巫蛊之术,蛊虫就是其中一种,由只产与褒羌的一种小虫用毒培育而成,培育出来的蛊虫千奇百怪,功效也不尽相同,可害人也可救人。   灵纤告诉我,那个不老传说不过是培育出的一种可以吸食毒素的蛊虫,此虫进入含有血虎果的身体后,会吸净血虎果的毒,然后进入休眠期,在虫体完全与毒素合二为一时,就会醒来,最先吞噬掉人的心脏,然后以人体血肉为食,不断变大,最终变得和原来人体一般大小,然后吐丝结茧,七七四十九日后破茧而出,若原体是孩童,则与原体人形一模一样,若是成人,只有原体十四五岁的状态,宛如重生。之后,称为蛊人,蛊人的寿命不详,而且容颜并不会苍老,最多变化两三年的岁月痕迹,因此,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血虎果可让人长生不老。并且蛊人还有许多普通人没有的厉害之处,这也因人而异。   褒羌有一个组织叫珈拜教,专习巫蛊等邪门歪道的法术,珈拜教自成立以来,已统治褒羌几百年,因而,褒羌的皇权一直是有名无实的,真正统治国家的是国师。两年前,褒羌发起战争攻打大宣南境也是褒羌国师宣战,珈拜教多奸邪武功,加上地形复杂,瘴气弥漫,可以说这是一场苦战,后来听赤崟说,要不是灵纤施以援手,赤崟说不定都回不来了。灵纤就是珈拜教中的一等一高手,灵纤来到大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找一百多年前就消失了的血虎果,因为血虎果的巫蛊之术也因为血虎果的消失失传,如果把此物用于两国交战上,结果不堪设想。   而珈拜教正是打着如此算盘。灵纤说自二十年前,珈拜教教主偶然得到了这个秘术,就一直研究着培育方法。但没想到的是,灵纤先培育出了蛊虫,可她并没有告诉珈拜教主的打算,她选择了背叛珈拜教,最终帮助赤崟击溃了褒羌,而给赤崟提出的条件就是带她来大宣。她以为血虎果会在赤崟的手里,没想到已被我吃到了肚子里。   其实她也没办法保证这次蛊人会成功,因为她只是依照前人留下来的古方研制而成。   灵纤的话我只信了五成。我知道她身上藏了许多秘密,不过我懒得问了,也没机会问了,我祝福她,愿她想做的事都能成功。   我在往淮南飞奔而去的马车上昏昏醒醒,一息尚存,我本早就该死的,多亏了灵纤用法术封住了我体内蛊虫,延长了它的休眠期,如今,是再也封不住了。   我怕是撑不到淮南了。   灵纤就坐在我身边,我躺在马车里,摇摇欲坠,灵纤抱着我的肩,让我靠在她怀里,她不停地跟我讲话,害怕我的死亡来的那么快:“欢儿,撑住,撑住啊!马上就要到淮南了,你可千万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灵纤的声音我已听不真切,像是从遥远山岚边随风传来,我想回答,却开不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好多了,仿佛世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为了让我听见灵纤清晰的声音,平静而恬淡,温和而从容:“欢儿,我们到淮南了……”   声音邈邈,我却听得真切。早就睁不开的眼睛滑出两行热泪,无声的笑容灿烂了容颜,就此定格,任身体慢慢冷去……   一场繁华落幕,几许人的哀歌悲凉?   灵纤一直抱着我,任太阳下山,余晖吞尽,清冷的月光从远方的丘陵跋涉而来,她,替我看尽淮南的风景如画。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欢休”的故事正式告罄。 小剧场: 卫无域:明天我可以出场了? 叶和岭:不,是我。 ☆、第二十七章 主角回归      “啊!”叶欢休从梦中惊醒,翻坐起来,心有余悸,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身上的衣服已湿透。   两侧的宫画和兰词也被吵醒,忙问怎么了……   又是场噩梦,又是以前叶欢休的记忆,徐即妍红妆十里一路敲打去淮南,元赤炆的马车飞奔而去,伊清宫熊熊的大火,颠簸去往淮南的路上灵纤清冷的眉眼……   叶欢休眼里充满了戾气,死死地捏着被子,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折磨我!为什么!叶欢休!   兰词担心不已,马上坐起来拍叶欢休的背。宫画也赶紧起来握住叶欢休的手把脉,去古阳宫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叶欢休冷冷地挥开宫画的手,令宫画惊愕不已。她这是怎么了?欢儿可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   欢休眼里的煞气依旧没有褪下去,阴冷地盯着宫画,声音更冰:“我没事。”   我只是梦到了你的母亲,灵纤!!!   ……   兰词推开窗探出头去担忧地看着欢休,她从去了古阳宫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喜怒无常,哭笑善变,现在就是,从吃过早饭后,欢休就一直坐在檐下躺椅上不知在想什么,兰词看着她的侧脸,浑身是拒人之外的疏离。   兰词忍不住,走了出去,理好欢休被吹乱的发丝:“欢儿,你怎么了?你这样我好担心……”   “我没事。”欢休言语听不出感情,“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些事,觉得很荒唐。”   欢休自己知道,打小自己就与常人不同,可没想到,原来自己连人都算不上。   这么多年她一直做着噩梦,梦中一架马车向自己冲过来,自己像是被许多人压住了动弹不得,任马车踏过来。然后就是一片熊熊大火,依然动弹不得的身体被一点点灼烧殆尽……   还有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长长的红指甲掐住她的脖子,眼睛里带血,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她,向她索命……   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跳出一些片段,欢休真的有那么些时刻是相信的,自己就是某个人,只是不知道因为哪些原因生病了,失忆了,而且她还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但是,全部都在见到元赤崟后清楚了。在古阳宫昏睡了几天醒来的时候元赤崟就站在她面前,是第一个完全肯定自己不是叶欢休的人。   前天晚上她在古阳宫醒来的时候,元赤崟正看着他,让欢休感到莫名地压迫感,她是来杀他的,这下却万万不能动作,外面如云的隐卫高手是其次,真正的障碍是自己的内心阻止了对元赤崟的杀意,像是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拖着叶欢休,让她动弹不得。   叶欢休是愤怒的,对视元赤崟,希望元赤崟能够认识到他的错误。然而,她看到的是,元赤崟温柔的眼睛里那种极度痛苦的神情。欢休为之一震,身体里另一个自己又发作了,欢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自己没有意识到,她以为自己是带着杀气的眼神,可是最终呈现出来的是,眉睫带泪,楚楚动容。   ……   元赤崟说,可以多去找找他,也许是他多找欢休,见见面说说话就好。   然后就让她离开了。   欢休走出不太远,又转过身来,正看见一直负手而立地元赤崟微笑着望着她,和欢休记忆里的元赤崟已经有很大不同了,十八年前欢休还没离开的时候他是神采奕奕的,整个人意气风发充满勃勃野心,现在的元赤崟晦暗阴森,好像还因为病痛加身眉宇之间有着常年按压的痕迹,狭长的眼睛如今浑浊无比。欢休冷着眉眼:“你会后悔的,下次见你就是你的死期。”   元赤崟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别过头笑出声来,缓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转回头迎上欢休轻视懊恼的目光:“好啊,我等着啊……”   叶欢休没有一点继续交谈的意思,转身就走,外面已月挂中天,醒过来的时候问过元赤崟了,已是距十五月圆之期一天的四月十四了。   ……   欢休坐在窗边躺椅上继续沉思,想着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是继续执行暗杀元赤崟的任务?还是回到飓尧山问师父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可是,她隐隐感到,师父就是故意推她到这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别人计划好的,她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到底是谁,究竟要她做什么呢?   但是,很快有人中止了她的思绪……   因为玲珑阁被袭,叶和岭说处理好之后看欢休是继续住进去还是另辟一个院子。欢休说只住玲珑阁。于是,叶和岭让欢休等待些时日,毕竟玲珑阁血洒遍野,需要好好重整一番。   碧曦苑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然后一个丫头被领了进来,走到欢休面前屈膝行礼:“大小姐,奴婢是大少爷群脊轩里的丫头,丝竹,大少爷让奴婢来找您,说府里来了一个小孩是您的好友,要见您,此刻他正在前厅呢!大少爷让奴婢问问您……”   兰词看向欢休,看欢休的意思。   欢休对丝竹说道:“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贵优。”   贵优?贵优!   “我知道了,你回大少爷,说我即刻就去,这孩子我的确认识。”   丝竹答应了声,转身出了碧曦苑。   欢休问兰词:“宫画在哪做什么呢?”   “在她房里摆弄瓶瓶罐罐呢……”   欢休站起来:“去叫上她,一起去前厅……”   叫了正在房里制药看医书的宫画,一行人奔去前厅。   “贵优?谁啊?”路上宫画问。   “花杀门里金堂殿长老手下的人,当初就是他通知我去见师父,然后师父让我来这里杀徐毅的。”   “金堂殿的人,怎么来这里了?”   “去问问便知。”   宫画眼睛斜向一边:“你祈祷那个小子不要把花杀门抖出来就好,叶和岭可在见他……”   欢休没再说话。   兰词默默地看着宫画,宫画摸摸鼻子悻悻然地闭了嘴。   到了前厅,丫鬟说领到了后面耳房,等她们再到耳房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小孩用手拿着放在桌子上的点心喜滋滋地尝着。一见她们来,便放下点心冲她们跑过来:“欢休姐姐!兰词姐姐!宫画姐姐!”   “贵优,好久不见!”欢休笑着说。   “欢休姐姐,你还记得我呀?我真高兴!”贵优灿烂地咧开嘴角,露出一排白牙,充满稚气的脸看着很舒服。   第一次看到贵优的宫画吃惊不已,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男孩子,对,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回归!!! 卫无域:我只关心一点!!!我怎么又没出场!!! 某珊瑚默默飘走~ ☆、第二十八章 花杀门灭      “大姐怎么会认识一个小孩?”坐在房间最里面椅子上的叶和岭意味不明地开口,手里正端着杯清茶,轻轻揭开杯子吹气,喝了两口茶。现在永宁侯还在宫里处理事务没回来,他不在一般都是叶和岭管事,不过都是待客之事,内务还是被郑云依管着。   叶娴琳也在,坐在叶和岭左边,撑着中间的茶几也装作一副很不明白的样子问:“就是啊,大姐不是都快二十年没有出过府门了吗?”   后面的宫画还在为刚才贵优叫她们将她的名字放在兰词后面而不爽,听到于此哈哈笑着,踏到前面来:“其实贵优是我弟弟啦,我经常写信告诉他我出门在外的事,他就是这样知道欢休小姐的,前不久我写信告诉他如果想我了可以来古阳城永宁侯府找我,然后我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看来确实太想我啦……”然后转身张开双手用力将贵优捂在怀里:“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弟弟,啊哈哈哈……”又用力揉着贵优的脑袋。   贵优喘不过来气,又挣扎不得,只好一个劲地点头,传来闷闷的“是是是~”的声音。   “嗯对,就是如此。”欢休附和。   叶和岭优雅地将茶杯放在旁边茶几上:“这样呐……那我让管家好好收拾一间上房让贵优兄弟住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弟弟还是和我住一块吧,反正碧曦苑有的是空房间!”宫画笑眯眯地看了叶娴琳一眼,又大力勒过贵优的脖子继续捉弄贵优。   叶娴琳翻去一个白眼。   “会不会太挤了,扰了姐姐养病?”   “不会,我也很喜欢贵优呢,我是说,宫画和我谈起他的时候说他非常可爱。”   叶和岭站起来负手而立,一袭月白色暗蓝刺绣袍子衬的身线优美修长:“既然姐姐都不在意了,那好吧,贵优兄弟先暂时住去碧曦苑,等父亲回来了,我再禀告与他。”   欢休点头同意。   还是刚才姿势的叶娴琳向左撑在茶几上捧着脸,头扭过来对着叶欢休她们:“其实我比较好奇兰词姐姐啦,什么时候府里有这么让人满意的丫鬟了?真想向父亲求了来做我院里的丫鬟……”   兰词冷冷地甩去眼刀。   宫画这时放开了贵优,揽过兰词的肩:“不好意思,叶二小姐,兰词其实是我的丫鬟,我觉得她做事特别好,才让她好好伺候叶大小姐的。”   兰词眼睛半眯盯着宫画,宫画得瑟的挤眉弄眼,做鬼脸回以兰词。   “啊~~~!”叶娴琳扑在桌子上发出伤心的声音,“唉,怎么这样啊,我好喜欢兰词姐姐呢!”   欢休见解释地差不多了,担心枝节横生,对叶和岭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着人回去了。”   叶和岭暖暖一笑:“大姐请便。”   “几位姐姐有空来找我玩啊,贵优弟弟也是喔!”叶娴琳也抬起头来挥手。   “不啦不啦,碧曦苑住着那么舒服我可舍不得出来!哈哈哈……”宫画走出去,没有回头地高举起手挥动。   叶娴琳被这一举动气的说不出话,站起来指着宫画的背影,最终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又哆嗦着把手捧到嘴边,直呼手疼。   心里叫苦,什么时候她才能住回自己的院子啊?最近和母亲住在一起,什么都被管得死死的,已经快发疯了。   欢休一行人回到碧曦苑立刻进了房间掩了门窗,三人坐下严正以待盘问贵优。   贵优被看得心虚:“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千里迢迢远道而来……”   “你来古阳城做什么?”还是欢休先开口。   贵优有些害怕地瞄了一眼欢休,觉得好奇怪,两月之前见叶欢休的时候,认为欢休是一个温婉清丽好接近之人,可现在为何变得如此凌厉?眸子间阴冷迷离,说话也冷了几分,声音不大却摸不清感情。“是门主叫我来找你们的。”   “老巫婆叫你来?她叫你来干嘛啊?”宫画诧异极了。   “宫画,不能这样叫你母亲。”欢休习惯地纠正宫画,又转头问贵优,“你好好说清楚。”   贵优却没再说话,大声哭起来。   欢休几人面面相觑。   宫画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别哭了!”   贵优被吓得止了哭声,惊魂未定地抽泣。   “快点说!怎么回事儿?”宫画不耐烦地架起腿,她最烦事情吊着一半拖她胃口。   贵优断断续续:“花……花……花杀门被灭门啦!”说完又大哭起来。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人惊起。   她们都不信,不说花杀门隐蔽,世上能找到的人都屈指可数,再说就算找到了,花杀门高手如云,怎么可能说灭就灭。   “你细细说来。”   在欢休的催促下,贵优道出了始末。原来在她们走后的第三天晚上,竟有一批来路不明的高手杀上了飓尧山,血洗了花杀门。当时贵优正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被叫醒,睁眼一看居然是花杀门门主灵纤……   “然后门主就带我去到了一个密道口,让我从那里出去,并且来找你们。”贵优眨着泛泪光的眼睛,也是不愿接受的伤心。   气氛安静了许久,欢休轻轻的对兰词说:“兰词,你先带贵优去洗洗,换件干净的衣裳,让管家多拿些男孩子衣服来。”   兰词拉着贵优出去了。   欢休转身看着已僵硬的宫画:“你还好吧?”   宫画已完全失了往日神采,眼神涣散,透出无数的疑问,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呆滞又茫然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这怎么可能……”宫画喃喃。   “这恐怕是真的。而且还有,可能现在,师父,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高手足以让整个花杀门灭门???”   看着近乎癫狂的宫画,欢休抱住她的肩膀:“你冷静点。师父可能有她自己的打算。很有可能师父早已料到此事,然后像安排我们一样将所有高手都派了出去,如此一来,花杀门被血洗也很正常了。而那群人的目标很可能不是整个花杀门,而是只有师父,因为师父竟然没有逃……”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她们下山如此突然……   宫画愣愣地看着欢休:“那会是谁呢?”   “这就不知道了,花杀门这二十年来得罪了不少人,也许是离越、梁国、褒羌八睦尔图葛,和大宣……也许是江湖上的各大门派……这些都说不清……”欢休安静地对视宫画,“也或许是内鬼,毕竟这么容易地上了飓尧山……”   花杀门的高手遍布天下,有很多都像宫画这样名声在外,另有身份,像是和花杀门毫无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娴琳:到底什么时候才把院子还给我!!! 某珊瑚(冷漠):快了。 ☆、第二十九章 灵纤绝笔      “我不信,我不信老巫婆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那么厉害,不管是武功还是医术还是其他的知识,她都无所不精无所不晓,再说,前几日她才刚刚给你寄了书信,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宫画喃喃摇头,她其实崇拜自己母亲的,并期待着有一天成就可以超过她母亲。   “那封信我后来去查过,是师父早就交待好了让人在四月十一早上给我。”欢休理好宫画的头发,意味声长地继续说,“另外还有件事,由不得你不信……师父已经将所有功力都传给贵优了,你的功力差点,所以没有感觉到,但我和兰词却是一见到他就感觉到了……你觉得都这样了,师父现在该如何?”   “什么?!”宫画睁大双眼震惊的直直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再言语。   ……   叶欢休去了后面厢房,贵优被安置在那里。她见到还在打理贵优的兰词:“兰词,你先去宫画房间安慰安慰她,我有话对贵优说。”   兰词停了手中的动作,站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欢休看到兰词走远后,走去关了门之后,将贵优拉到自己面前:“我师父就只说了让你来找我们?”   贵优低着头,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封信来:“门主还给了我一封信,嘱咐我一定要亲自单独交在你手上,而且让你看了就毁了这封信……我没看喔!我不识字……”贵优将信放在欢休手上,不好意思地挠头。   欢休接下信,看了贵优一眼:“你以后就好好的和我们一起住下,我们去哪你就去哪,至于宫画,她就真是你的亲姐姐了,我们也是你的姐姐。”   贵优高兴地点头。   “走吧,”欢休牵起他的手,“该去前院吃午饭了。你不识字,以后我让兰词姐姐教你识字……”   贵优心思单纯,重情坚韧,这也是欢休让他住下的原因,恐怕也是师父选择他的原因吧。   夜色降临,大家都睡下后,叶欢休把烛台放在桌上,拿出花杀门门主留给她的信。   师父,她究竟是何打算?想告诉她什么?   叶欢休将信展开,徐徐读之……   “欢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所有的事应该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没错,不管你有多么的不愿意相信,我都不在这世上了。不用为我伤心,这是宿命,是很多年前我欠下的债,也不要去调查什么,几十年的恩恩怨怨没什么有趣的,就让这件事被彻底的了结吧。尤其是宫画,阻止她,不让让她去做无谓的傻事。想必你已经见过元赤崟了,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的你,猜到了宫画是元赤崟的女儿了,这你也不要告诉宫画,如果机缘允许,他们父女自会相认。   我写这封信只是想再告诉你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我对蛊人研究很久了,这是很多年前我偷看我的师父的手卷发现的,这是种禁术,是不允许修炼的,然而我的师父违背了先祖的遗训,不知怀着什么目的隐秘地研究着,自然,我也违背了,我偷偷记下了所有的记载,感到非常惊讶,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培育出蛊虫,然后我到了大宣,寻找传说中留下的最后的血虎果……   可我没想到它比传说中的还要神奇。   你是由一种特殊的蛊虫演变而成,与其说是蚕食了是真正的人的叶欢休,不如说这是叶欢休的新生。因为叶欢休对死亡的不甘心演变成一股怨念附在了你的体内,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叶欢休的心愿,你都的想办法完成它,否则,将会被折磨致死。我也终于明白了它会被例为禁术的原因,因为不管身前多么善良的人,只要有一点对尘世的放不下,都会转成怨念,像灵魂一样如影随形附在蛊人之上,直到达成所放不下的事。   你曾经告诉我,你的身体里像是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我现在告诉你,她就是叶欢休残存的怨念转变而成……   这么多年,大概我也猜到了叶欢休死前究竟放不下哪些事。无非三人,她儿子元弘瑔,她外公高卓留下的最后的血脉高彻,以及元赤崟。她强大的怨念竟忍了十八年才发作,让你被培养成了各方面都接近完美的人,显然是为了——皇位之争。   你不要试图和身体里的那股遏制你的气息讲道理,它不是拥有意识的人,它只是它的主人遗留下来的监督者,你只能完全听从它的安排,想必近来你也越来越感觉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了,功力尽失,全身无力……   我更担心,有朝一日你再也控制不住她,被侵占殆尽,那时候很有可能,你将不复存在……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女儿对待,你是我一生最完美的杰作!蛊人能存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接下来都要靠你自己了。你会遇到数不清的敌人,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你要让元弘瑔登上帝位。   但更令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此刻的你拥有了许多常人没有的能力,我无法想象,如果到处都是你这样的蛊人,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这正是我的师父所希望的,并且世上完全有可能并不是只有血虎果才能培育出蛊人,我的师父正是我也比不上的翘楚。所以以后你要处处小心,也许你会遇到许多比你强大百倍的敌人。包括我的师父,一个绝对不要得罪的人。   花杀门的高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将全部听命于你,你可以去找那个四月十一给你送信的人,他是玉饕搂的万掌柜,他会告诉你怎么联系到他们,希望能够有助于你。   蛊人是无法绵延子嗣的,或许终究会成为你的憾事,说到底你与常人还是一样的,七情六欲,毕竟二九年华。你是我带到这个世上的,望将来一日,你不会怪罪我的自作主张,不会后悔来这尘世一遭。   一定要切记,万不可被叶欢休的怨念控制,尽量的迁就她。   心念之,勿念。   灵纤绝笔”   叶欢休拿着这封信,一直坐了很久,直到烛台忽闪忽闪,快熄灭的时候,才惊觉过来,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得,哪里都安定不下来了,仿佛脚下随时会塌,而不知何时塌,因为没了至亲,不算有家……她没有哭,哭不出来,师父没有教她怎么哭,她便不哭,她乖乖的,师父才会安心……欢休将信叠齐放到快灭的火舌上,看着信纸从边角起一点一点地变黑,散成灰烬……   叶欢休醒的时候,兰词已在院子里练剑了,没想到贵优也在旁边跟着练。   叶欢休看着站在兰词后面有模有样的贵优,不置一词。现在的贵优,有着灵纤所传的深厚内力加上灵纤几十年的武功修为,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完全吸收掌握而已,只要稍加点拨,融会贯通,定是世上一流高手。   吃早饭的时候,宫画没有起来,也许醒了也吃不下的。贵优清晨练剑的激动还没有冷下来,他兴致勃勃地谈着刀剑武功,称有一天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欢休忍俊不禁地给他夹菜。   叶欢休微笑着对贵优说:“你会的。兰词姐姐会好好教你的。”   兰词投来疑问的神情,欢休微微点头,她就是要让贵优尽快成为一等一的高手,而兰词无疑可以加速这一进度。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紧迫,从她来到京城起,天色就变了,越来越浑。   吃完饭后叶欢休就去了宫画的房间,她果然醒了。欢休敲门的时候,宫画答应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欢休推门进去,只见宫画还躺在床上,胳膊挡住眼睛,小声地啜泣着。   欢休拿开她的胳膊,看着宫画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宫画,你振作点。”   “我没事,我可一点都没有为那个老巫婆感到伤心,我就是不甘心而已,为什么她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她应该败在我的手下,然后承认我比她强,然后在我的压迫下过完她的下辈子才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宫画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干脆不再抑制,拿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放肆地哭起来。   “宫画……”欢休隔着被子轻轻拍宫画的肩膀。   宫画哭了很久很久,终于哭够了的时候,宫画拉下被子露出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动:“我决定了,我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谁!”   欢休看着宫画恶狠狠的表情,又想起了灵纤在信中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宫画做这些事……   师父,您曾对我说不要相信世上的每一个人。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相信您说的,每句话都不相信……    ☆、第三十章 送别宫画      欢休拭去宫画的泪:“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已经无法掌握了,为什么还要去阻止别人想要的生活?欢休温柔地看着宫画,眼里突然也噙满泪水,宫画,你去吧,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替我好好肆意一番吧……   宫画,我会支持你。叶欢休眉宇间暖起一阵温流。   宫画是个急性子当天收拾好行李就去向永宁侯叶严告辞,说有一位故人病了亟需她去治疗,将她的弟弟托付给欢休,并且给了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让老夫人等服下,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永宁侯听及此,也不好再挽留,表达宫画故人的身体能够康复的希望,并备下金银厚礼让宫画收下,一是表达这么久宫画对府里免费看诊照顾的谢意,二是谢宫画赠丹药之恩。宫画没有客气,收下了,鬼医的诊金从来都是高昂的。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送别宫画。   宫画抱着欢休很久一直不愿意放开。   欢休好笑地拍宫画的背:“行了,走吧,又不是永别,我们等你回来……”   宫画咬唇点头,转身道别永宁侯一等人。之后便上了马车,马夫扬起鞭子,两匹红棕马啼叫一声抬起前脚迈上路途。   叶欢休心里蓦地一紧,对奔跑的马车大声喊道:“宫画,一定要回来啊~~~!”   不知宫画听见没有,她并没有撩开帘子探出头回答欢休。也许她听见了,捂着嘴在马车里哭……   回到碧曦苑的叶欢休这才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是多么难受,像是自己失去了某种安心的感觉,以前在飓尧山时,宫画也经常离开,但是现在,前路必定危险重重,不可预测……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孤独而又盲目。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打开最底下的抽屉,把压在最下面的一个盒子拿出来,里面是从卫无域那里拿来的刻着双乐的麒麟七宝玉,她感到奇怪,这玉明明是十八年前叶欢休放在元弘瑔枕头下的,怎么到了卫无域手上?更让她惊奇的是,玉上双乐二字是元赤崟亲笔笔迹,然后元赤崟亲手照着他的笔迹刻画而成,但是这笔迹和当初见卫无域时,卫无域画下的麒麟七宝玉的图样上的“双乐”二字别无二致,是卫无域模仿能力高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被叶欢休身前的恶灵附在身上,应该会终生饱受折磨,直到她的遗愿完成才对,可是为何所有的痛楚在碰到卫无域时,都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似乎所有的事都和卫无域有关……   叶欢休思绪混乱,难受地甩了甩疼痛的脑袋,看来,她有必要再去古阳宫一趟,拜访拜访元赤崟了·····叶欢休轻轻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地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整个永宁侯府因为宫画的离开,其实影响还是有的,宫画医术精湛,脾气乖张,全府上下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避免惹到她,但是除了叶娴琳……   两人从见面起就斗嘴互掐,但是不动真格地生气,反倒是互相都乐趣横生。叶娴琳在宫画走之后,尤其无聊,在院子里掐了朵花,用力地撕碎一瓣又一瓣花,直到只剩下了花心,才了无生趣地将残茎扔在一边,跑去了盛华院郑云依的房间。   没事做,去烦烦母亲也好……   叶娴琳推门进去时,郑云依正呆坐在房间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娴琳叫了好几声都没答应……   “母亲?”叶娴琳走过去,“母亲!您再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   叶娴琳特别尖的声音把郑云依吓了一大跳,也终于成功地让她回过神来,见到叶娴琳走近,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袖子里,可是已经迟了……   叶娴琳已经看到了,快速地从郑云依手里抢过来,叶娴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又不可思议地看向郑云依:“母亲,您想做什么!您要向谁下毒?!”   那正是包□□。   郑云依显得很慌乱,的确叶娴琳太措手不及了,厉声道:“这你什么都别管,把它给我……”说完就去抢叶娴琳手中的□□。   叶娴琳手扬开,比坐着的郑云依有优势,并没有让她抢到:“母亲是想加害大姐?”   “我……你胡说什么,快把它给我!”郑云依底气不足,已经语无伦次。   “母亲以为宫画走了,下毒就会有效不让人发现么?大姐和那个兰词都是深不可测的人,如今又来了一个古怪的贵优,还有母亲当父亲、大哥和祖母都是傻子吗?这么容易败露的事干嘛要做!”   郑云依很难为情,头偏向一边,变得有些痴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懂叶欢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不知道她,她阴险狡诈!一报还一报,她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过她的人……”   “母亲,您什么意思?”叶娴琳奇怪了,她觉得叶欢休并没有如此厉害,“她都在府里睡了二十年了,现在的世道轮也轮不到她做主了。”   郑云依阖眼叹了口气:“琳儿,你很聪明,我也不想瞒你了,也瞒不了你,有些事告诉你也好……你也猜到了,当年她根本就没病。她是被送进了宫里,因为韩王的一些事情身份尴尬,用生病打幌子罢了。虽然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后来怎么在伊清宫里和灵妃一起被烧死了,但我肯定,她那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死,在待在宫里的那一年多,她专宠隆恩,皇上每天几乎所有时间都和她在一起,最后还上天眷顾地生了位皇子,就是现在的纪王元弘瑔……这不是最令我感到吃惊的,更让人生寒的是,居然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可见,她有多少手段!”   叶娴琳大吃一惊:“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郑云依望了她一眼,声音凄凉哀怨,“如果不是当年她进了宫,这个永宁侯府指不定是谁做主呢……如果不是她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这天下指不定谁做主呢……”当年叶欢休的聪明和见识,天下皆知,郑云依自己爱慕永宁侯叶严的事也人人知晓,她迟迟嫁不进永宁侯府,哪怕是做个侧室也好,最根本的原因是永宁侯府有叶欢休,若不是因为新帝登基,朝堂变幻,各个世家大族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择,她郑云依是绝对不可能代表郑家和永宁侯府联姻的。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母亲何必耿耿于怀?”   “非我耿耿于怀,你大姐此次回来为了什么我实在摸不定主意,为了杜绝万一,我必须先下手为强……本来想趁着鬼医宫画好不容易不在……”郑云依眸子半掩,在夜晚烛火的辉映下忽明忽暗。   “母亲,或许大姐是真为了复仇回来,但她首先要找的人也不应该是您……”叶娴琳收了表情,眼睛比平时深邃许多,“照您这么说,她应该有更大的企图,不然,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选择这个时候回来……皇上身体每况愈下,皇位空悬的时候回来……”叶娴琳眼睛眯起,带上深不可测的微笑讳莫如深,“所以,现在她不但不会加害与您,反而会想办法得到郑家的支持。现在,我们已经跟大姐绑在一起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现在应该聚在一起,永宁侯府有共同的敌人。至于私人恩怨嘛,等尘埃落定,秋后算账不迟……”   郑云依似乎被叶娴琳的话打动了,低着头不说话,手无力地叠在腿上……   穿着夜行衣的兰词因为漆黑夜色,完美地融在了盛华院的屋顶上,她猫着腰谨慎地不漏下郑云依母女的每一句话……虽然她不是和宫画很合得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宫画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人情练达,更能揣测人心,有她在会省去许多麻烦,但如今她离开了,那么,只能靠欢休和兰词她们自己了,一切都得小心为上,来到了盛华院想看看郑云依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没想到有这么一副场景……   …… 作者有话要说:  珊瑚的文绝对不狗血,没有傻白甜,每一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剧场: 宫画(高傲):看吧,离开了我,你们就遭算计了吧! ☆、第三十一章 贵优兰词      “回来啦,兰词。”叶欢休正在烛火的掩映下看书,听见兰词回来的声音,放下书抬起头对兰词微笑。泛黄的灯光围在周围,显得叶欢休很柔和。   兰词不忍地别过头,欢休一直都是柔弱随和,无牵无挂,这样与世无争,如何挨得过俗世的算计?   她不像自己,从地狱的最深处逃离长大。   兰词也不会忘记,那座地狱的恶臭。迟早有一天她会回去,不是人小,她就什么都不记得,她牢牢记得,她叫王溪唯!   “欢儿姐姐,我会保护好你。”   “嗯?”叶欢休微愣,转即一笑,“好。谢谢你,兰词。”   欢休站起来走到兰词面前,轻轻抱住她,欢休心里暖暖的,兰词,不用担心我,师父这十八年教我的,已经足够我去面对一切了。   “今晚,我要挨着你睡。”兰词埋在欢休肩窝里,闷闷出声。   “好。”欢休失笑,摸兰词的头,今晚,兰词有些奇怪,浑身都是悲伤的味道,欢休暗暗吃惊,和十几年前最初见到兰词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阴暗而敌视……   欢休睡在里侧,安心的拢着被子,淡淡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现在我们还杀大宣皇帝元赤崟吗?”花杀门已经不存在了,任务也该作废了吗?   “不杀了。”也杀不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好好地做侯府大小姐,你好好教贵优……”欢休睡意袭来含糊不清:“快睡吧,不早了呢……”   “嗯。”兰词听话地扯扯被子,呼吸渐渐变浅。   ……   “轰隆!隆!”   打雷了?叶欢休转头向窗户处望去,因为闪电,窗户一会儿亮一会儿黑,欢休黯然,不知宫画走到哪儿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欢休支起身子。   “欢休姐姐,是我贵优,那个,我……啊~~!”正说话间又响起了一个惊雷,“我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嗯呃……”欢休难得奇怪地说不出话。   “我可以进来吗?呜呜呜……”   “唉……”兰词叹了口气,揭开被子披上外裳准备去开门。   “吵醒你了啊……”欢休柔声对兰词说。   “雷声太大了。”兰词淡淡回了句,又对门外说,“你不要进来,我陪你回去你房间,看着你睡。”到时候拍晕你,看你还能说怕!兰词心里默默想着,一个小屁孩儿花样怎么这么多……   兰词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贵优拢着一件衣服瑟瑟发抖。才开春,夜里还是很凉,现在贵优又不懂内功护体,单薄的里衣即使外面披了衣裳,依然会感到冷。   “走吧。”兰词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贵优不好意思的低头冷了一会儿,然后追上兰词:“兰词姐姐,我其实先去你房间找你的,敲门你没答应,然后就来打扰欢休姐姐了……”   “你还委屈了!”兰词斜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贵优忸怩地捏着衣角。   “你该感到庆幸,我没在房里,否则……”兰词没说下去。   “否则什么……”贵优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外面一片漆黑,偶尔因为闪电才会亮堂一刹那,风发出奇怪的声音,所有的植物都诡异地张牙舞爪……   兰词突然凑到面前,昏暗的灯笼从下照上来,兰词的脸犹如惨死的冤魂:“否则我就挖出你的心!你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啊啊啊!”贵优手足无措地滑到里侧靠墙,僵硬地滑了下去。   “哈哈!”兰词动容笑出声,她可算明白了为何宫画爱逗人了。   真的很有趣。   贵优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兰词笑过,原来是如此好看……   “别看了,还不起来走!”兰词收了笑容,又冷着脸直起背向前走了。   贵优咽了口水,爬起来快步跟上了:“兰词姐姐,等等我!”   ……   “快闭上眼睛睡,我就在这坐着看着你睡。”兰词不怎么温柔地替贵优盖好被子,坐在床沿,你一闭上眼睛我就点你的睡穴,让你睡个够。   没想到贵优反而精神满满,睁着发亮的眼睛动个不停。   兰词气闷,当着面对贵优动手又怕贵优难过,冷着脸问:“你多大了?还怕打雷!”   “快十四了。”贵优不好意思地干笑咬唇,精致的脸泛淡粉色,双手抓着被子,害羞的不敢看兰词。   这兰词真没看出来,以为他顶多十二,因为贵优整个人比同龄孩子纤细瘦弱很多,兰词细细看他的脸,以及露出来的脖颈,兰词这才发现贵优皮肤说不出的水嫩,尤其是那双手,没有一点茧,像养在水里的吊兰。举止做派也像名门贵公子,只是出其得胆小。   “都十四了,还怕打雷!”兰词语气轻了很多。   “因为,爹娘就是在一个雷雨之夜死去的……”贵优声音低低的,好像哭了……   “看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怎么吃过苦的样子,算了,你不愿多说就算了!”   两人都不再开口,兰词以为贵优会就这样睡着的时候,贵优轻轻开口:“兰词姐姐听过飞衡山庄吗?那,曾是我的家……”   “听过,好像去年……”   “嗯,被灭门了。”   飞衡山庄以经营船舶生意为名,富甲一方。可能是碍着谁的财路了吧……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扯不清楚,兰词没有乱评论什么:“睡吧。”   “嗯。兰词姐姐,你守在这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走,就在这一直看着你。”   贵优这才肯闭上眼睛,也睡得极不踏实,仿佛随时要醒过来,兰词本想打晕他,终究没有,或许是失去父母的同病相怜,或许是贵优显得太弱小了,好像下一刻他就要碎了……兰词握着贵优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贵优醒的时候,觉得很舒服,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短短的一生中已经遇到两次灭门了。   他正想揭开被子起来,却发现兰词正安静地倒在外侧,青丝随意散着,没有遮住的眸子下,闭上的双眼睫毛很长,兰词很瘦,脸也小,但是特别白净,贵优第一次见到兰词的时候觉得她特别凶,永远都板着个脸冷冷的,说话也寒冰冰的,没想到睡着后,这么柔和。   她真的守了一夜啊……   贵优小心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尽量不惊扰到兰词,然后慢慢地爬到兰词面前,想要更仔细地看清兰词睡着的模样。   兰词的呼吸很浅,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贵优盯着她的脸,看着兰词水润的小嘴,贵优硬逼着自己转过头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好想吻下去……可是,虽然他长得小,但他已经十四岁了呀,他懂什么是喜欢和爱,男女之情了呀,他又转回头,迎上兰词的脸,真的好想吻下去……贵优闭上眼睛,轻轻地移向兰词……   “啊!”头上突然的痛感袭来,贵优抱着头向后倒去,然后睁眼看向前方……   兰词已经站起来,抱胸冷冷地睨着贵优。   “兰词姐姐,你醒了啊……”贵优嘴角发颤,讪讪开口。   “不然呢?”兰词的声音让贵优直打哆嗦,完了完了……   兰词没再说话,披着衣裳离开了贵优的房间,天空已经泛白了。   贵优扯起被子将自己包在里面,丢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另一对cp,嘿嘿! 小剧场: 贵优:我的恋爱之路什么时候能结束呀………… 某珊瑚:额……完结的时候吧。 贵优:…… ☆、第三十二章 无助无奈      早上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说话。   叶欢休左右看看两人,顿觉好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兰词什么也没说,加重了力道夹菜,发出碗筷撞击的声音。   贵优脸红的要滴血,头埋得更低了,一言不发地只顾吃饭。   叶欢休有些惊讶:“你们俩吵架了?兰词,你何必要和一小孩置气呢?”   “小孩,都十四岁了。”兰词蔑了一眼贵优。   “十四?”欢休看了一眼贵优,“真是看不出来呢!”   “我吃好了。”兰词放下碗筷,哼道,“他武功什么的,我是不指点了,谁愿意教谁教!至于识不识字嘛……恐怕贵优公子哥少爷比我读得书都多吧!”说完便下桌离开了。   欢休左右看看,忍俊不禁。还从未见过兰词使性子呢!   “我也吃好了。”贵优轻轻放好碗筷。   “嗯,好。”欢休唤来丫鬟,“撤下吧。”   ……   “你喜欢兰词?”   贵优没回答,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去了。   “兰词喜欢有能力的人。”叶欢休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微笑着看着贵优。   “嗯,是我太过异想天开,欢儿姐姐勿恼我!”贵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纤长的双手捏着衣角,难过地嘴唇发抖,他从小就失去母亲,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那么用心了,家中少爷小姐很多,不引人注意,永远谦逊胆小才会让他活得很好,也让他才有机会成了飞衡山庄最后的活口。   “不是。没有。贵优,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漂亮的孩子,你曾经受过多少伤害,多少苦楚,就会得到多少人的心疼。”   “啊,会是吗?”贵优有些不太明白地看向欢休。   “当然是胡说啦,”欢休灿然一笑,“因为兰词抵得上世间所有的好呀!”   “什么啊……”贵优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不认真听都听不见,别扭地转向一边,以为这样就能藏住他已经红透的脸,“欢休姐姐,你不要再打趣我……”   “兰词不愿再指导你武功,那以后便由我来,你要好好学,很快,”欢休望向窗外,“兰词也不是你对手。”   “不会吧……”贵优惊愕。   他知道兰词姐姐武功造诣之深,不可测量。   “你以为我在诓骗你?”   “自然不会,欢儿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好好练功。”叶欢休叮嘱他,面容沉静。   贵优得知是真的后,心中激动按捺不住,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迫不及待地问起叶欢休:“那要多久啊?”   欢休摸摸他的头,“七七四十九天,足矣。”   叶欢休又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真好,肯定很热,不过待在屋里只会觉得暖洋洋的,像丝绸一样软软的,叶欢休心情很好:“我为兰词感到高兴,你知道吗,你们身上带着同样往事的味道,要好好陪伴,才会忘记孤单,要知道你们身上的惺惺相惜,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嗯?欢儿姐姐?”   叶欢休笑笑没说话,不懂也没关系。   叶欢休,我会接受你的身份……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但你休想来迫害我……   ……   “欢儿姐姐!欢儿姐姐!”盛华院外敲门声起。   丫鬟去看了又回来禀报,是纪王殿下。自从他打定主意要亲近叶欢休后,不顾礼数,跟着叶和岭兄妹叫姐姐。   元弘瑔?   “让他进来。”   “欢儿姐姐!”然后便是一个明朗的声音,人也是明朗的人。元弘瑔穿着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丝绸锦衣,墨色长发整齐地束起,羊脂玉发簪显得整个人夺目。   不过欢休目光倒是移向了另一个人,卫无域也来了,看来是被强拉来的,不情不愿地跟在元弘瑔后面,墨色锦服更衬的人冷峻,深邃的眼睛不友好地看着欢休,看来是故意让她记起她的失约,年轻真好,可以气盛。   欢休笑着打招呼:“五殿下还是这么热情啊!”她并没有理卫无域,她和原来的叶欢休已经有融为一体的征兆了。元弘瑔,是叶欢休的儿子,如果她多关心照顾元弘瑔,应该就不会发难于她吧。   “欢儿姐姐,可愿意和我们一同出游?”   “出游?”   “嗯,和岭在忙一点事,忙完也和我们一起走,叶娴琳那丫头在打扮梳妆呢,也会和我们一起去。我和无域就来问问姐姐你去不去?”   “去哪呢?”   “樱桃寺。原来是一个云游僧的落脚之地,后来归了皇家了,不过那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旁人可是万万不得接近的,父皇也只许我去,不过,嘿嘿,带谁去我可以做主!”元弘瑔眼里尽是得意之色,希望以此打动叶欢休。   樱桃寺啊……   叶欢休答应了。阔别多年的樱桃寺。   叶欢休戴着面纱和兰词一起去了。几天前,他已将贵优送去城外一户远离人烟的老夫妇家,教给他运用内功的心法,又将几本武功秘籍给了他,原以为他不识字会费些功夫,没想到这只是他让欢休放心的说辞,如此一来,就顺利了许多,只要粗略看一遍秘籍再配合以心法,有灵纤雄厚的功力打底,很快他就能掌握众多高深武功,甚至随意看两眼别人普通点的招式也能纳为己用。   欢休在马车上叹气啊,过几天又到初一了,上次出了意外和卫无域闹了不痛快,这次再让他帮忙,以卫无域要强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她要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每逢初一十五,她的功力就降了九成。现在还好,以前因为叶欢休的记忆混乱,总是会头疼,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头疼的毛病倒是没了,心痛的毛病反而更甚,还得想办法经常去找卫无域,怎么偏偏是他呢?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欢休撩起帘子看向外面,她和兰词还有叶娴琳坐在马车里,其他三人骑马而行。欢休看着卫无域,觉得此人看不真切,在外人面前明明是个冷峻高傲的人,但是与他几次交锋都觉得此人阴险狡诈,古怪妖冶。   而叶和岭就显得沉稳许多了,衣袂飘摇,烟波温润,仿佛世上所有事他都能只付笑谈中,知道他极善谋断,只是凉薄的唇总是矜持抿着,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隔开了许多人。   还是元弘瑔最好相与,笑得很真实,能让人觉得阳光流进了心里,眼睛很大,就算郎朗大笑,眼睛也不会眯起来,做事也不古板讲究些没意义的说法,脾气也好,喜总是比怒多,长的也讨喜可爱,比较像元赤崟小时候。   只是性格无论是和叶欢休还是和元赤崟都不太像,不过,不像好,叶欢休和元赤崟都太冷了些。   她叹了口气,如果卫无域和元弘瑔一样平易近人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要怎么求卫无域嘞~~~ 小剧场: 卫无域:很好,本王终于出场了,本王很满意。 某珊瑚(愣):谢王爷盛赞~ ☆、第三十三章 樱桃小寺      欢休越看越觉得元弘瑔惹人喜欢,她撑着头一直微笑着看着元弘瑔的一举一动,和卫无域、叶和岭说笑时会咧开露出一排白玉牙,左顾右盼途中风景时头会不嫌晕地晃来晃去……   一个人影突然凑到叶欢休肩膀上,顺着叶欢休目光而去,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姐姐喜欢五王爷啊!”   “嗯。”刚出门时叶和岭就叮嘱叶娴琳说,不准在马车上打扰叶欢休,否则就不让她去。叶娴琳当即举手发誓说在马车上绝不多说话,乱动弹。刚开始的确如此,端庄坐着叶欢休不说话她绝不多话,看来现在还是忍不住了……   对于叶欢休的大方承认,叶娴琳有些错愕,半天没说话。自从那天母亲告知了叶欢休的事,她就一直在想着,叶欢休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回到皇宫认亲元弘瑔?   “是不是无聊了,在马车里呆了这么久……”欢休好笑地问叶娴琳。   “还好啦,就是兰词姐姐不和我说话,姐姐你也总是走神,我怪难受的。”叶娴琳抱住叶欢休言语委屈,扁嘴撒娇。   “原来是姐姐没有顾着琳儿,是姐姐不对。”欢休任她抱着。   “姐姐你喜欢五王爷什么呀?”叶娴琳眼珠子精怪地转着……   “打心眼里的喜欢。”废话!那是叶欢休儿子,不对他好自己就废了!   “那我去帮姐姐说,让五王爷娶了你!”   叶欢休忍俊不禁,知道叶娴琳是开玩笑,也不太在意:“不是那种喜欢。那你呢,你可有心仪之人?”   叶娴琳突然不说话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没有呐!”   “没有?”这倒挺让叶欢休惊讶的,她已十五岁及笄了,永宁侯府和征南侯府都视她掌上明珠,天下好儿郎都是任她挑选的,“你可不小了,定亲了吗?”   “没有,喜欢的人都没有,和谁定亲啊……”叶娴琳放开欢休,倒在靠垫上叹气。   “那你就成老姑娘啦!”叶欢休打趣她。   “姐姐你就别取笑我啦……我也苦恼得很呢,整天都被父亲母亲催已经很难受了,你还来催我……我和父亲母亲说了,要想让我成婚,先把大姐你嫁出去!”   欢休一听,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了回话,转身又望去了窗外。   当初韩王元赤炆叛乱,成了大宣的罪人,所有的记忆被一笔勾销,除了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一笔勾销的还包括叶欢休与他的婚礼,当年万人空巷的盛大典礼已被抹杀在历史中,再也不敢有人提起,世人都替这个朝代说着弥天大谎,都言叶欢休是自十八岁起就病倒的老姑娘,纵使风华绝代,也只能扼腕叹息。   叶娴琳见叶欢休突然不说话,着急起来:“姐姐,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在生我气?”   “没有。”欢休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她觉得叶娴琳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叶娴琳见此悻悻地闭了嘴。   对面的兰词一直冷眼旁观着叶娴琳,她不喜叶娴琳,人情练达不似表面单纯,那晚之后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老样子对待叶欢休。   兰词也没有告诉欢休,叶娴琳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在兰词的注视下,叶娴琳更不说话了。   就这么一直诡异地直到抵达了目的地。叶娴琳暗自松了口气,可算解脱了。马儿还没停好,就提起裙子跳到了地上。   叶和岭在前面看见了,急转马头奔过来:“叶娴琳,你别吓着大姐!成何体统,等车停稳,小心扶着大姐下来才对!”   叶娴琳站在一边,翘着朱唇扁嘴喃喃:“也不知道担心担心我……”   马车原地踏步缓了两下,停住,叶和岭下马走过来:“大姐,可以下来了,我们到了。”   欢休撩开帘子对叶和岭甜甜一笑:“好。”   叶和岭伸手扶着欢休下马车:“姐姐刚才是否受了惊吓?琳儿向来冒失,姐姐见笑。”   “没有,琳儿很容易相处。”叶欢休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   这时候卫无域和元弘瑔也骑着马靠过来,元弘瑔对大家说:“到了,我们进去吧!”   叶欢休向前看去,樱桃寺已大变,果然不是二十年前的破旧,现在,青砖灰顶黄墙红门铜扣环,四角飞檐,一派壮观。   欢休心里复杂,对身后的兰词轻轻说:“我们走吧,兰词。”   马车只能行到山脚,不过山脚也修了几处屋舍,有僧人居住,方便照管来寺里的香客的大件行李,一行几人将车马托付给僧人,便开始爬山,青石小道,台阶蜿蜒,延伸到了山顶,直到樱桃寺门前。   其实多年,也就元赤崟和元弘瑔每年会来一次,永宁侯和贺狹偶尔会来看看,就再无他人踏足了。   虽然大宣皇帝非常介意,不喜他人踏足樱桃寺,就算他自己去,也不带随从,亲自步行而上。不过元弘瑔敢肯定,他的父皇是绝对愿意他带的这几人去的。   “怎么这么高啊!还有多少的台阶呐?”叶娴琳已经快跟不上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喘一会儿气,然后又快步跟上。   叶和岭走到她身边:“可还受得住,琳儿?我拉着你走。”   “没事没事儿!”叶娴琳挥挥手,“哥,这路真的好长……”   元弘瑔见此,撩开袍子随地一坐:“歇歇也好,就这样看看山下的景色,真的很美呢!我也走累了……欢儿姐姐,你也累了吧!”   叶欢休点头,坐在元弘瑔旁边,石阶很宽,而且是不喜欢长青苔的白岩石。   大家也都随即停下来。   叶欢休呼吸平静,元弘瑔看得出来她不累,不好意思地笑笑,感谢叶欢休的配合。   山中确实美景,烟雾缭绕,草长莺飞,有独属于山林的宁静声息。   另一边叶和岭又在对叶娴琳进行说教了,叶娴琳一副不高兴的臭脸。叶欢休与元弘瑔坐在一处,相视暗笑不已,不再关注,随意交谈起来。   “按照辈分,我长于你,我可以叫你瑔儿吗?”当今太皇太后是叶欢休的姨婆。   “嗯?当然可以啊!”元弘瑔一时不知道叶欢休想做什么。   “那说好了,以后私下我就叫你瑔儿咯!”叶欢休手抵在膝盖上撑脸,微笑着看着元弘瑔,“你渴了吗?要喝水吗?”   叶欢休心里一直念念有词,对元弘瑔好,对元弘瑔好……   因为今天大家想着直接就到樱桃寺吃喝,都没有带食物和水上路,只是想轻松出游一番,大家都不愿意阵仗铺张,除了欢休带了兰词,其他三人更是连随从都没带。这也是元赤崟定下的规矩。   不过没考虑到叶娴琳没有武功普通女子的身体状况,现在瞧来,显然还得花些功夫才能到山顶。元弘瑔还真有点渴了。   叶欢休示意兰词,兰词从包袱里取出水袋递给欢休,欢休又递给元弘瑔:“呐,瑔儿,给你喝!”又让兰词拿点心出来:“也饿了吧?”   元弘瑔一愣一愣的,轻声道谢,然后呆呆地接过水喝起来,也接过点心,他是真的渴了,饿了。他问欢休:“大家也都渴了,给大家都喝吧?”   叶欢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是特地只为瑔儿准备的。”   叶欢休心里继续念,对元弘瑔好,对元弘瑔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欢休(念念有词):对元弘瑔好,对元弘瑔好……我会对你儿子好,求你不要再来缠着我…… ☆、第三十四章 江湖人士      从刚开始的对话起,所有人都是诧异的,不可思议地都看向叶欢休,如今,叶欢休更不遮掩地表达对元弘瑔的特殊照顾,她,究竟是什么原因?   叶娴琳想起在马车里叶欢休说她喜欢元弘瑔的话,叶娴琳暗暗震惊,不会是真的吧,大姐真要下手了?   叶娴琳知道叶欢休不是困在深闺短见之人,她回来真是为了夺嫡之争吗?可是,元弘瑔已经落后了这么多年……因为元弘瑔就是一个草包啊,是的,草包,在叶欢休不在的这么多年,元弘瑔已经被皇后彻彻底底地养成了一个草包!胸无点墨,学识短浅,花心风流,常年流连于画舫青楼,整天沉溺在美色中,插科打诨,有啥事都是拜托他哥哥和安平王做的。   叶娴琳偷偷看了卫无域几眼,还是如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眼睛凌厉却又看不通透,这个人会拥护元弘瑔称帝吗……大宣的皇子不是很多,但各个优秀,皇后亲生儿子太子威严英俊,周贵妃的三皇子优雅倜傥,四皇子善谋是站在周贵妃一边的,六皇子善战,七皇子仁者风范,有明君面相,就是大皇子也是才华横溢,只是母妃地位卑微,之后当今陛下就再无其他子嗣,只是,大姐,你真的能争过他们吗?叶娴琳轻轻摇头,这趟浑水永宁侯府必定会搅进去,父亲不仅是侯爷,还是当朝殿阁大学士,一品重员,会不会选择元弘瑔?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儿子。还有她家气度不凡,聪慧锐利的大哥,如果征南侯府外公家另立明君,哥哥他会站在哪一边?唉,叶娴琳心下叹气,就说啦,她一直秉持的知道的越少果然越好……   元弘瑔听见叶欢休的话,有些赧然,叶欢休对他的特殊对待他很早以前就感觉到了,不是那种别有目的,而是真的就是单纯地对他好。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又窃喜,叶欢休是个充满神秘的女子,他无疑是着迷的。从第一次见到就记住了她,之后发现她与父皇有所牵连于是故意接近,元弘瑔发现,他越接近叶欢休,谜团就越深。   他动容地看着叶欢休,带着薄纱的叶欢休只露出了双眼,眼里温润如水,元弘瑔久久没有移开眼睛。他从小受尽宠爱,但他感觉得到,包括父皇和母后在内,他们的宠爱是华而不实的,是做给天下的人看的。   为什么,世上的人都那么爱做戏?   同样的,她也感受到了叶欢休的善意,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好像正一点一滴地纳进他的心房。   三十八岁,好适合的一个年龄,真正关心他,引导他,适合做他母亲的年龄……   后来,卫无域和叶欢休成亲的时候,元弘瑔对卫无域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美女没有动心。”   叶欢休继续念,对元弘瑔好,对元弘瑔好。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就仅仅是为了自己……   叶欢休眼中笑意加深:“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赶路吧。”   元弘瑔反应过来,手足无措,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好……好好!”   叶欢休如常,宁静地继续向前走去。   卫无域在人前一直是板着脸不多话的人,此刻也什么都没说,径自抬起脚步,迈开长腿赶路了。   叶娴琳拍了元弘瑔一下。“走啦,五王爷!”   “知道啦!”   最后动身的是叶和岭,他不言一发地看着卫无域,卫无域,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   “啊,终于到啦!”叶娴琳大叹一声,奔上前去扑在寺门上,有气无力地拍门。   “嗯!进去吧,里面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小时候父皇带着我和无域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爱上了这里……”唤来僧人开门,元弘瑔有些兴奋,像献宝一样想将樱桃寺展现在大家面前。樱桃寺围墙很高,无法从外面窥其全貌。   “安平王爷也来过?”叶欢休跟着后面进去,这樱桃寺她比谁都熟,一花一草一叶一木她都知道脉搏,如今还得别人领着来,真是讽刺呐……   “嗯,无域遇上我算是倒了大霉了,他是我伴读,自小一起长大,我去哪都得被我带着,我又不上进,夫子师父们不知罚了我多少回,每次都是拜托无域给我顶下的……”   “是吗……”叶欢休淡淡笑着,一眼望进去,其实没什么大变,当初父亲送给方空大师的寺庙本就用料讲究,再加上满山的樱桃树,成了人间仙境,这还不是山顶,绕到后院,再穿过樱桃林,再右转拐个弯有一个清澈瀑布,飞洒而下汇成山间小涧,蜿蜒至山峰背面谷底,这里的水养人,当初法音每天都会穿过后院樱桃林挑水,欢休挑食,每年来此调养身体,终日食素,每到归期,反而圆润好几分。   “你还好意思说,还有我哥哥,你也没少麻烦!哼!要我说啊……”叶娴琳叉腰看元弘瑔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又念叨起来,但渐渐声音弱下来,转身看到了人间绝色,一时眼神风语,忘记言语。   山中杜若兮芳,寒去暑来不计春秋,岁月芳菲无数,当年一个园子的樱桃树和杜鹃花,如今遍布满山,成了樱桃山或杜鹃山,而山原来的名字却已完全被人遗忘了。   ……   叶娴琳心满意足地捧着清茶坐在高台走廊边,双腿垂在空中,如今她吃饱喝足,挂着迷之微笑,果然呐,好地方,水是甘甜的,做出的饭菜也爽口,她甚满意。   不过好景不长,叶娴琳的微笑都没有放下来,就变天了,下雨了,还是大雨,春天下这么大雨是很少见的。很快屋檐的水珠就连成了线,叶娴琳皱着眉头哀嚎一声,端着茶杯爬起来跑进了屋。   这该死的天!   现在的樱桃寺除了雨声,安静得很,这个时辰知道叶和岭正在午睡,每日到时间必午睡半个时辰,本来就不是敢得罪的人,叶娴琳只好去找其他人,有屋檐的走廊通所有屋子。避开专门休息的房间,叶娴琳在一间没有关门的屋子看到了兰词,惊讶道:“他们呢?”因为饭菜太好吃,她便多吃了些,然后其他人都下桌走了,吃得太饱的后果便是她一动都不能动,捧着清茶,一个人坐在走廊。   “午睡。”兰词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所有人?”这都些什么人啊!   “不是,欢儿姐姐后院看杜鹃花了,五王爷被你哥劝去一起午睡了,所有师父也都在午睡,安平王不知。”兰词依旧危襟正坐。   叶娴琳有些无语,恶寒一阵,洒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托着腮帮子看向外面,“嘚,就剩咱俩啦!外面下雨了诶,大姐在后院会被淋到,你不急?”   “如果欢儿姐姐需要找我,我感觉的到。”   叶娴琳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看回来,“你们江湖人士真的那么神?”   “嗯。”兰词倒是不客气。   叶娴琳从小就有一颗做侠女的心,无奈……叶娴琳这个气啊,父亲尚文,不许她习武,希望她知书达理端庄淑女,外公家倒是尚武,可是没想到更想把她养成娇滴滴的姑娘,绝不允许舞枪弄棒,但是她又性子不安分非常跳脱,于是成了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态势,唉,叶娴琳哀叹一声,所有姑娘小姐都打她不过,但是又伤不了其他少爷公子半分。   叶娴琳闪着眼睛揉着手帕讨好兰词道:“兰词姐姐,你教教我呗!”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直接发小剧场的,都是连着发的存稿……哈哈 小剧场: 某珊瑚:之后每章都有你,你开心了,你满意了不! 卫无域:满意。 ☆、第三十五章 前世冤家   “不要。”兰词杀着眼刀子甩过去。   “兰词姐姐,好姐姐,求你啦,求求你啦!”叶娴琳站起来跑到兰词身边开始摇她胳膊。   “不要。”   “求求你了嘛,不要这么义正言辞嘛……”   “不要。”   “求求你了嘛……”   ……   现在樱桃花都谢了,本打算一人独自去看看杜鹃花的叶欢休刚到后院,就发现卫无域跟着她一起来了。   “恕臣女惶恐,王爷跟着臣女怕不妥当吧?”叶欢休凝目,眉间寒意闪过。   “樱桃寺杜鹃花一绝,自然必须来观赏一番。不过花美人更美,我今天赏佳人。”叶欢休身体莫名发抖一番,卫无域实在是人前人后大变样,刚才还长身玉立,面色冷峻,现在立刻成了面上带笑,眼角带魅的浪子般,手里拿着把伞横在身后。   卫无域如此,叶欢休维持不了知性温和,嫌弃回去:“我不是年纪一大把吗?选秀都不会要我的!”   卫无域好笑地看着叶欢休,叶欢休平和的时候,他觉得端庄大方,叶欢休气急败环的时候,他也觉得毫不做作,亮丽英俏。   叶欢休,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你像现在这样,挺好,耍点女孩子的脾气,还挺显年轻的,哈哈!”是为了假冒侯府千金更逼真一些吗?“以后都这样吧,就没人会叫你大妈了……”   你是何人,有何目的,叶欢休,你放心,我会慢慢的全部查出来的。卫无域的眸色逐渐变深。   “好!”欢休点头利落应了一声向前走了。   卫无域微愣,没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痛快,还以为她依然会一副嫌弃自己地模样呢。   其实是叶欢休一想到要初一了,就头疼,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卫无域开口,算了,先无理由讨好吧……   “你知道吗?杜鹃花是可以吃的。”欢休摘下一朵杜鹃,去掉花丝只留了花瓣,顺势递给卫无域。当年,叶欢休很喜欢吃,元赤崟也很喜欢吧,叶欢休剥给他的,元赤崟都笑眯眯地吃下去了。   “难吃。”虽这么说,卫无域还是莫名的收下了,在叶欢休的注视下,又鬼使神差地吃下了,嗯,然后他竟觉得味道不错。   叶欢休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卫无域,不要再跟着我。”她想再好好看一次这里的每个地方。和卫无域待在一起,总是会不自觉的情绪变坏。   卫无域淡淡一笑:“我是好意出来告知与你,要下雨了,刚才本宽长老说的,”本宽长老是这里修行的和尚之一,不知道元赤崟从哪找了这么十来个和尚,都很慈眉善目。“我为以防万一,还特地带了伞。”   叶欢休冷冷地横眼,脚前脚后,卫无域完全可以在她没出来的时候就告诉她。她还在想卫无域出来干嘛带着把伞呢……现在她已经走到园子深处快到瀑布了。   欢休抬头看天空,果然,云黑了一大片,很快就下起雨,先是一线一线的,叶欢休伸手感觉到了手上的凉意,再看向空中时,雨点子已经迅速急起来了……   卫无域依旧假模假样地微笑扮好人,还慢悠悠地撑起了伞:“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运用你超群的武功飞回去,不过他们就都会发现你会武的事情了,说不定你弟弟妹妹还有五王爷已经派暗中保护的人来找你了,……第二,给我说句好话,我们慢慢走回去……”   没错,他们几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不带随从出来暗中一定有高手保护,现在出手,一举一动都会被禀报与他们主子。   叶欢休微微一笑:“我选第三种……我们,一起慢慢淋回去……”说话的同时,手中使劲,快速欺近卫无域,在卫无域不知道她是何意思的时候毁了那把伞。叶欢休知道,现在周围还没人来。   她其实可以叫兰词来,但是,不宜在卫无域面前暴露太多。   卫无域躲挡不及,身形往左一闪放开了那把伞,正合叶欢休之意,出手向伞面劈去,一时,伞面伞骨都碎了。   叶欢休冷冷瞅着卫无域,“都没伞了,一起淋回去吧。”   “哈哈哈……!”卫无域笑得不行,“你是不是傻,你不可以轻功飞回去,我可没有忌讳呐……”   叶欢休抱胸不解,不太自然地看着卫无域,眉毛因为疑惑滑稽地抖了一下。看雨势颇大,默默地走到了一旁的樱桃树下,只是枝叶繁盛,雨滴顺着树叶的吹动依然飘到了叶欢休周围泛起了一圈水雾,整个人非常的朦胧。   卫无域看着叶欢休旁若无人地拂去额上水珠,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靠过去,伸起手想去帮叶欢休理好湿了的发……   “你干嘛?”正当卫无域要碰到之际,叶欢休警觉地抬头看向卫无域。   “不干嘛啊!”卫无域像没事人一样手快速的掩饰移向另一边,然后挥掌向树干劈去,身影一闪,“叶姑娘,就此别过!”   “啊!”叶欢休没有防备被晃落的水珠淋了个透彻,整个人震惊地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半晌才恼怒地手舞足蹈摇头晃脑甩去水珠,“卫无域!你……”   卫无域此时已经不知飞去了哪里……   叶欢休从来没有这么气急败环过,咬牙切齿地往前面屋子走回去,现在她也不想顾天上下的漂泊大雨了,她现在全身湿透了,再淋雨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又不能飞回去,叫人来,现在太丢人,尤其是兰词,绝不能被她知道自己如此落魄……为什么要答应来樱桃寺啊,叶欢休心下不爽……   叶欢休捏着拳头愤然向前,一想到现在的凄凉处境,叶欢休啊叶欢休,你何曾如此委屈过,呵,卫无域你等着……   叶欢休心口堵着一口气不知如何发泄,闷闷地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无域:我的王妃真可爱。 某珊瑚(冷漠):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赶快让你们成亲…… ☆、第三十六章 二次相约      脚下的青草很软,虽然樱桃花已经谢尽,但泥土中还遗留了樱桃花的香味,因为雨太大了,打在身上觉得好疼,叶欢休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心里堵得慌,上次大雨还是在飓尧山,那时候什么都没变,花杀门还在,师父,也还在……   从有记忆起,应该是十八年前了,师父好像一直喜欢淋雨,每次大雨就会喝得大醉,然后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来找她,没有带伞全身淋透了,进了她院子里却不进她屋,就站在雨中静静地看着她,冰冷着脸,脸上不知道有没有泪水,还是说,全部都是雨水。刚开始她想把师父拉进来,可是脚还没踏出去,师父就冷冷地说:“不要动,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于是,每次大雨时,她和师父都这么奇怪的对视着,一个在雨中,一个在屋檐下……   飓尧山的最后一个大雨天,好像是去年夏末,那天她像平常一样,看到外面下大雨了,自觉地站在屋檐下等酩酊大醉的师父来。师父也没有失约地来了,像以前许多次一样,黑色披风,及膝青丝,站的笔直冷冷地望着叶欢休。但是那一次又好像和以前许多次都不同,师父的眼神不是悲哀,而是仇恨,对,是仇恨,一直仇恨地望着叶欢休直到雨停,然后朝叶欢休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存在!你知道吗,我被你害的多惨……!”   今日是欢休第一次淋雨,原来是这么难受啊,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了,紧紧地贴着膝盖,好怕自己的心更难受。那一天师父说完这句话就快速地转身离开了,在愣住的欢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离开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是造成师父所有的悲伤凄惨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如果自己不存在,这些都不会发生……   突然头上的水没有了,雨停了?叶欢休泪眼朦胧地抬头,原来,不知道何时卫无域又回来了,重新带了把新伞,盛开在上空……   换了僧衣后的叶欢休感觉清爽了许多,捧着热茶温柔笑着对卫无域说:“谢谢你,王爷。”适才卫无域将她隐蔽送到了一间客房,还拿来一套僧衣,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大家都在午睡,兰词在另一处的屋子。她也不再有之前的伤心姿态,刚才的情景让她想起了以前许多事,欢休也不再想和卫无域针锋相对,她何苦要抓住这些不相干的事不放……   卫无域戏谑地勾起嘴角,不知从哪冒出一把描金乌木扇来,刷地一下打开扇子轻摇,发丝飘飘,也不嫌山中阴凉雨天凄寒:“叶姑娘不必言谢,只是欠在下一个人情罢了,放心,在下一定会让叶姑娘还的。”卫无域刻意语气加重最后两个字。   “王爷也是看得起我了。”叶欢休向门外看去,“这天阴雨蒙蒙,看需要下两天才会停了。这两天,我们都得住在寺庙里了。”   “嗯。也是别无他法,不过我怕是不能和你们一道等雨停,明日我就得下山,有紧急之事。”   “哦?”叶欢休一听眉间轻蹙,似乎纠结着什么,又开口,“可否冒昧问王爷,此事需要繁忙几天?”   卫无域剑眉一扬合起扇子:“你关心我……”   叶欢休一思衬,马上就到初一,若拉不下面子求与安平王,她恐怕凶多吉少,此前宫画的灵丹妙药也快镇不住她的心痛之疾了,上次十五叶欢休已经耗尽心力,那种痛苦真的,她再也不想尝试了……   “不瞒王爷,臣女有一事求与王爷。王爷初一可无事?”   卫无域没有直接回答,吊儿郎当地架起腿又刷地打开扇子:“叶姑娘这一提醒,我就想起了姑娘失约之事呐!莫非姑娘还想再失约卫某一次……”   他记得刻入骨髓。   欢休理屈,垂下头辩解道:“上次实在意外,其实我去了,实在惭愧,我后悔当初未听王爷告诫,孤身前往古阳宫,差点没出来,当时已临近十五之约,形象槁悴,无颜面见王爷,便使尽解数隐了气息……”   “真的?”   “绝无半句欺瞒!”叶欢休伸出三根手指举天发誓庄严吐语。   才怪!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在没搞清楚之前,叶欢休决定不轻举妄动,他是去找卫无域的麻烦的,自己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那之后为何不来与我解释清楚?”卫无域放下腿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也不知他信没有。   “之后……”之后贵优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你……叶欢休心下虽然做如此念想,表面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女儿家姿态。   欢休心下念着,忍着,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之后怎么?”卫无域偏偏是想让叶欢休难做似的,目中波光流转,一副狡黠之色。   叶欢休无法,索性一鼓作气:“我就是思来想去如此多日依然放不下王爷所以想再和王爷定初一之约愿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哦~喔~~”卫无域嘴角轻挑,慢悠悠道:“我有什么理由答应你呢?”   叶欢休愠怒,她都如此做小服低了,卫无域还不领情。算了,这么多年再苦再痛她都经历过,何苦为了贪图一时安逸,就百般委屈,她站起来躬身一礼,轻轻道:“确实是臣女无礼了,不该对王爷犯了礼数,臣女在此谢罪了。王爷身份尊贵,臣女也不好再麻烦王爷,就此退下了。”然后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在叶欢休即将踏出门槛时,听到了卫无域淡淡的声音:“好,我再等你一次。”   叶欢休眉睫一动,半转回身子,唇边闪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   晚饭时分,雨还没有停,还好小了许多。   叶娴琳故意坐在了兰词旁边,殷勤地给兰词夹菜。她一下午和兰词说尽了好话,但是兰词依然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不过叶娴琳也没有在意。   比起一开始已经好多了,至少兰词没有赶她离开。   元弘瑔十分难以忍视叶娴琳的做法,摇摇头给叶欢休夹菜:“欢儿姐姐,你多吃点。卫无域真不是好兄弟,说下山就下山了,都不等我们一起。”   “你以为无域哥哥和你一样清闲啊!”叶娴琳马上嘲讽回来。   卫无域本来明天才走,为了不耽搁初一,只好下午就下山了。叶欢休默默低下头只管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欢休(碎碎念):不是因为我卫无域才走的,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第三十七章 如约而至      “那我们如今准备何时离开啊?”元弘瑔看着外面雨霏霏,没有停的意思。   “山路本就难走,如今泥泞更不好走,我们可以无所谓,只是怕苦了大姐……”   “还有我!”叶和岭话还没有说完,叶娴琳就接上话头。   “琳儿,不得无礼。”叶和岭斥责叶娴琳一句,“所以我们还是等雨停再做权宜之事。大姐以为如何?”   “听你安排就好。”叶欢休微微一笑,也夹了一筷子菜给叶和岭。   叶和岭木着脸不再开口,耳朵悄悄染上了粉色。   吃完饭后,叶娴琳拉着兰词和元弘瑔玩六子棋,兰词本不愿,只是禁不住叶娴琳招数,又撒娇又装哭还撒泼。   欢休没有参与,站在屋外屋檐下看雨。   “姐姐好兴致。”叶和岭走来与欢休并肩而立。   “弟弟说笑,只是难和琳儿他们闹起来。”叶欢休容颜柔和。   “大姐可还记得上次袭击玲珑阁的死士?”   “这辈子也难忘记。当初托付给弟弟审查,可是有眉目了?”叶欢休歪头看叶和岭。   “当初所有的死士身上皆有一种纹身,调查之后,和丞相府有关。”叶和岭不带任何感情,一字一句,文质彬彬。   “哦~~~怎么说……”   “十年前,也是丞相府寿宴,当时丞相还是徐毅,琳儿小不懂事,不小心冲撞到了现在的丞相徐即康,把他身上的扇子碰掉了,我捡起来还给他的时候看到了扇坠上的印记就是死士上的纹身,暗中记了下来。当时他还谢谢我,并没有怪罪琳儿,还说这是他姐姐皇后娘娘送给他的若有闪失怕麻烦了……”   “你记性真好。”十年前匆匆一瞥……叶欢休问道:“告诉父亲了吗?”   “说了。父亲说不足为证。”   “父亲是不是还说让你不要再查了?”叶欢休展颜一笑,意味不明。   “姐姐神算。”叶和岭抬首缓缓望向远方,深山中的雨夜,一片漆黑。   “那就听父亲之命。”欢休不再继续交谈,眉眼带笑转身回了房里。   “谨遵姐姐之言。”叶和岭侧身望着叶欢休,没有灯光拢在夜色之中,表情看不真切。   叶欢休懂皇后的意思。皇后是故意的,连一点客套都没打算给叶欢休,这么明目张胆地宣战,看来,她胜券在握啊……   进屋的时候元弘瑔和叶娴琳都跑过来哭诉,没想到兰词学得这么快,一下掌握了六子棋精髓,他俩不敌,片甲完败。   叶欢休诧异,看向兰词,兰词冷冷地坐在棋盘边,居然带上些许挑衅对欢休说:“你要不要也来玩一局?”   此话传来,叶欢休哭笑不得。   两日后雨停了,几人打道回府。欢休回首看樱桃寺,融在青峰中,这些年少人踏足,显得幽深寂寥。   叶娴琳却在看元弘瑔,这个人是她姐姐的孩子,爹爹一直特殊对待的原因……叶娴琳低下头,不敢再看……   五月初一的前一夜,安平王府。   卫无域躺在床上,已经夜深快到子时了,卫无域这才想起又没有和叶欢休约好明日见面时刻,不会又放他鸽子吧?不会不会,叶欢休不是愿意戏弄他的人。   什么时辰的话,以叶欢休的性子,应该是晚上吧,轻功卓越,偌大一个安平王府在她面前倘若虚设,她光明正大递帖子拜访这种事还是想想便罢了。   但是他欺负了叶欢休这么多次,报复回来也不一定……   不想了不想了!卫无域命令自己,然后翻身侧躺,闭上星眸准备沉睡……   “卫无域。”   卫无域蓦地睁开双眼,警觉而深邃,心下又道,不可能,怎么会突然听到身后叶欢休叫自己的声音呢?暗自摇了摇头,是魔怔了吗?又闭上双眼养寐。   “卫无域,你睡着了吗?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   卫无域不可置信地再次睁开双眼,怀着诡异的心情转身慢慢看去,熄灯后的房间还是有些许光亮,初一无月,今晚星光定是闪耀,果然,床前一团黑影,配合着长发飘飘,赫然就是永宁侯府叶大小姐!   重新点灯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卫无域不喜人多伺候,屋外并无守夜护卫丫鬟,无人来询问最好不过了。   不愿承认但确实心有余悸的卫无域装腔作势的坐在凳子上,面向叶欢休,左手随意搭着左侧的原木桌子,戏谑而狷狂地看着叶欢休,悠悠开口:“叶欢休,你这么心急啊……”   还没到初一呢……   叶欢休没有在意他的话外之音,走过去与卫无域面对面坐下:“王爷,深夜唐突,望王爷大量不计较,欢休确实是有要事求与王爷……”   卫无域心里虽然极度怀疑叶欢休不怀好意,但是迎上叶欢休清澈的双眼以及甚至带上了恳切的目光,不知怎么心陷下去了一块,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后,淡淡道:“说吧,”   “王爷可还记得一月之前在隔壁纪王府见我的情形……”   “记得。那又如何?”   “王爷可曾听过褒羌的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嘛……南蛮小国伎俩,大宣视为禁术。”   “是的,我为人所害受了此禁术。王爷曾经问我,为何要假冒叶欢休,实在不是我贪图名利觊觎永宁侯府,而是无可奈何……那个不知名姓的人在我身上下了巫蛊之术,胁迫我待在永宁侯府……”   “这与我何关?”卫无域嗤笑一声,眉色深沉。   “王爷可知蛊毒发作之时有多痛苦?每逢初一、十五,心如万蚁噬骨,像被人抓住了命门,武功尽失,每次我都以为我会被活活疼死……连鬼医宫画都只能束手无策,要么药晕,要么打晕我……”   “你能不能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我可不是个会浪费时间可怜别人的人……”   叶欢休眼波流转,眼里精芒湛现,饶有趣味地看着卫无域:“是吗?王爷就不好奇为何我偏偏找上你……”   “为何?”   “与其说我受了巫蛊之术……又或者受巫蛊之术的其实就是王爷……”   卫无域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颤,眼神淡淡扫过叶欢休,等待叶欢休的下文。   叶欢休站起来,欺近卫无域。卫无域不明所以,但维持原来挺拔坐姿没有动,叶欢休继续靠近,嘴角微微起了个幅度,几乎贴上了卫无域的脸,卫无域都能感受到叶欢休淡淡的气息……然后,叶欢休抬起双手轻轻拥住了卫无域,将他圈在怀里,自己的下巴则抵在了卫无域宽厚的肩窝上……   卫无域双眼一紧,整个身体令他不可思议的僵硬起来,刚想伸手推开叶欢休,却听见了叶欢休低低的声音:“就是这样……毒发之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靠着你就不痛了。上次在纪王府,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那种感受,濒死的边缘,有人拉住了我……”   叶欢休双手移了一下位置,蹭了蹭卫无域的衣领,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好:“卫王爷,你说,是我被下了蛊毒,还是你也被下了蛊毒,专解我的毒……”   卫无域不自在地继续推开叶欢休。   “你别乱动,听我说完,你又打不过我,”叶欢休拍了下卫无域乱动的头,“你说,是谁要这么做呢?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这是来自褒羌的蛊毒,你说,是专门为了针对你……还是为了针对你背后的大宣国!”   ……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为情的章节~害羞害羞…… 小剧场: 卫无域:什么时候我的王妃才嫁给我呀!!! 某珊瑚: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快了 ☆、第三十八章 不要弃我      “我可不可以抱住你的胳膊?”   “……”   “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叶欢休对于卫无域的不自在,意识到了,但不理解。   她忽悠着卫无域答应她了,每逢初一十五,乖乖地被叶欢休抱着也不准反抗。   但是实际情况是,卫无域只允许她牵手。现在他们规规矩矩地躺在卫无域的床上,中间隔了一寸,卫无域无比吝啬地让她牵了一根小手指……   “你答应了我的。”叶欢休再次说话。这样,叶欢休没有安全感。   闻言,卫无域脸更僵硬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你可不可以抱住我?我怕我睡着了不老实。”叶欢休又有新要求。   卫无域觉得荒唐得很,这怎么可能,得了一种奇葩的病什么药都不管用,抱住他就好了?!!合着,他沦落成了□□的小倌?   但是他确实亲眼看见,上个月初一,叶欢休的那种痛苦,装不出来。   正思衬着,叶欢休越贴越紧,卫无域实在忍受不了了,伸出手去推叶欢休……   没有料到,叶欢休被吓得惊慌失措,化尽卫无域的力道一下扑在他身上,将卫无域抱得严严实实的,深怕被推开……   卫无域:“……”   卫无域话在嘴边,挣扎了几次诺诺开口:“那个……”   叶欢休打断他:“不要,你休想推开我!”叶欢休抬头望着卫无域,卫无域被叶欢休带泪的眼睛一震。   “我再也不愿意遭受那样的苦楚了……”叶欢休平常肆意妄为的很,这时候,却出奇的容易被欺负的模样。   卫无域叹了口气:“放心,我不推开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压着我?我无法呼吸。”   现在的情况是,叶欢休用四肢锁住卫无域四肢,光洁的额头紧紧贴着卫无域柔软的脖子。   “哦。”叶欢休听话地翻到床的里侧,但是手依然紧紧地抱着卫无域的手。   两人再次躺好后,一时无言。   叶欢休睡不着,她有些兴奋,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轻松:“卫无域,我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好,你说吧。”卫无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左手掩面有些无力,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孽……   “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说好不好?”   “……”卫无域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知道,《孟子》里说过。”叶欢休认真回答,“但是你我二人的情况实在情非得已。”   卫无域听见叶欢休理直气壮自以为是的回答,很忧郁:“你知道吗,这事如果发生在前朝,不是你侵猪笼就是你我二人成结发夫妻。虽然自□□立国大宣以来,国风开放许多,但你我二人背景身份依然不妥。”卫无域说完更不好受了,怎么听着像自己阻止叶欢休调戏自己……   果然,叶欢休说:“无妨,无妨,你切莫放在心上。”   卫无域咬牙切齿:“……是你不要放在心上……”   “师父说过,天下男人都是臭的,不是好人。你不臭,但是也不香,姑且是个不好不坏之人。元弘瑔身上很香。”   卫无域嗤之以鼻,觉得太过意气用事又隐了情绪:“习武之人最忌讳身上味道暴露。”   “你师父还说什么了?有你那种颠倒黑白的师父这些年你怎么过得啊……”叶欢休不是大宣人士?卫无域在黑暗中侧头看着叶欢休,双眼幽深,到底你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目的……   “这些年在山上过的,师父总不让我下山,所以你会觉得我和别人有些不同……”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有些傻,卫无域心里啧啧暗暗点头。   叶欢休又接着说:“师父告诉我,世上有种奇特的鸟,懂得人的七情六欲,还能和人一样说话。但是只要有人发现了它就会把它抓起来,困在笼子里,因为传说那种鸟是放不下自己的人灵魂转世而成,回来陪伴自己的。可是鸟儿觉得自己只是一种普通的鸟,想去过普通鸟的生活,于是鸟儿哀求放了它,但无论鸟儿怎么哀求说放我走吧,人都不会放它走。人们总是欺骗鸟儿,对它说啊,过些日子就让它离开。鸟儿的寿命很短,每天鸟儿都祈祷在离世之前被放走,过一天天阔任鸟飞的日子也好……”   卫无域侧目:“世上,真的有这种鸟吗?”   叶欢休轻轻答道:“也许吧,也许现在世上再也没有这种鸟了。也许是为了避人故意伪装成了寻常鸟儿,也许真的被捕捉殆尽了……”   “我以前也这么问过师父,师父后来说,担心我就是那种鸟。”   ……   次日清晨,卫无域第一次觉得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左右为难走投无路是不是该坐以待毙……   “怎么了?”虽然被卫无域翻来翻去吵醒,但是叶欢休现在心情舒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舒服的觉了,最近,连梦里的女人也不常来找她了。人生如意,莫过于此。想到这里,对身旁的卫无域莫大的感激,虽然有时他很令人厌恶。叶欢休决定不计前嫌,从背后抱住卫无域:“卫无域,多谢!”   卫无域身体一紧,面目狰狞。   “你怎么了?”叶欢休真的发现不对劲了……   “我饿了,但是现在没法叫人送吃的……”安平王府下人也极有规矩,每天早晨除非卫无域吩咐可以进来,否则只会安分守在门外。   才不是!人有三急,他是被憋醒的!   “可以唤人送吃的进来,到时候我躲在被子里即可。”   “你身上有气味,我府里人都会武,察觉的到。”   “发现了也无大碍,他们不知我是谁……”   “你知道什么,我的房间除了府里四个大丫头从来没进过女人,更别在我的床上过夜了!”卫无域说了后又后悔了,他干嘛解释得那么清楚,然后,更急了……“XXX(请自行脑补,嘿嘿嘿)”卫无域说了句浑话……   “好吧。我说真话,我想如厕。”真的忍不了了。   “你去啊。”   “你不能离开我,我怎么去!”   “当然是我和你一起去。”叶欢休不解。难道不是这样?   卫无域:“……”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无域:这王妃我还是不要了,有点傻…… 某珊瑚: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第三十九章 至亲至亲      最后卫无域妥协了,他的房间很大,如厕的地方也有,被屏风隔在了另一边。卫无域拉着叶欢休向隔间走去,竟有一丝慷慨就义的意味。   “你抱好我的腰,不许偷看。”卫无域脑海中思索好了方案,吩咐叶欢休。   叶欢休点头。   卫无域不放心:“不许偷看!”   叶欢休点头。   卫无域这才转过头。叶欢休听话地贴在卫无域背后,双手环上卫无域的腰。卫无域盯着自己腰上的两只小手,做着最后的纠结,恩,好吧,撩袍子!   叶欢休在后面奇怪怎么卫无域迟迟没有动作,偏头去看前面……   正准备撩袍子的卫无域大喝一声:“你干嘛!不是让你不准看吗?”   “我以为你怎么了……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动作嘛……”叶欢休觉得卫无域不可理喻。   “什么都是你以为的怎么了!快转回去。”   叶欢休叹气摇头,重新把头归位。   卫无域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开始撩袍子……   正酣畅之时,偏头又瞧见了叶欢休凑到前面的头……   卫无域大怒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分寸,吼道:“你还盯着看,你知不知羞啊!”   ……   完事后卫无域满脸黑线,只管往回走。叶欢休只得拉紧卫无域的手跟紧他的速度。“我是担心你又不动作。”叶欢休奇怪卫无域怎么脸皮这么薄,“你慢点,慢点,我跟不上。”   ……   卫无域一边走一边朝门外吩咐:“本王要洗漱,全都进来!”   门应声而开,四个侍女模样的人各自端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而入。   其实在刚才卫无域吼叶欢休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察觉到了异样。但当真实看到这一幕时,依然震惊万分——   此时卫无域叶欢休两人都只着中衣,因为刚才走的太急,叶欢休紧紧抓着她们的王爷,王爷不但不恼,还扶着她……   有些事情不该她们过问她们绝对不问,雅苳、雪婻、语西、璐北四人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你怎么想开了?”洗漱完后,叶欢休牵着卫无域的手坐好。卫无域嘴挑,早餐尤其精致。她任意问着,开始夹菜喝银鱼粥。   卫无域冷笑一声:“难不成本王真为了你过一天不人不鬼的日子?”说完,也开始吃饭,他是真饿了。   叶欢休这才注意到自己牵的是卫无域的右手,自己捡了便宜使用右手:“你是左撇子?”   “不是,两只手无差。”卫无域吃饭不紧不慢,饭是一粒一粒地夹,菜是轻轻缓缓地夹,细细地咀嚼,微微斜侧,不动声色。早晨的熹光中,散发着淡淡华彩。   这一天,卫无域拉着叶欢休逛完了整个安平王府。其实卫无域也没有多熟悉这座宅子,他自小是元弘瑔的伴读,跟随住在宫中,到了十六岁元弘瑔搬出古阳宫另建宅子,也是经常回大将军府住。   午后,卫无域坐在书房看史书,叶欢休在边上抱着卫无域的手臂小憩,如今得了护身符,叶欢休越发粘人,像波斯进贡的雪狐狸猫。   卫无域并不反感,明明前几天还一点都不熟络的人,如今却这番亲密无间的度,他觉得刚刚好。看着嘴角微微扬起,睡得很甜的叶欢休,卫无域扔下书,仔仔细细地看她……   初见叶欢休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那双眼睛的清澈,未经世事的纯净,这么一双眼睛,又怎么会是三十八岁的妇人呢。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丞相府的寿宴,很多人都相信了。似乎上一代人织了一个网,打了结,而他,解不开。   卫无域伸手将叶欢休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看到她沉静的面容,他没有移开眼。叶欢休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对她虎视眈眈。   “唉……”卫无域叹了口气,他注视着熟睡的叶欢休自言自语,“当你再欠我一个人情吧,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留在我身边,你会安全些。”   叶欢休完全不自知地移了移脑袋将自己靠在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下去。   不知道卫无域是真的想帮叶欢休,还是想知道叶欢休身上藏着的秘密。卫无域自己都搞不清楚。   初二子时一到,叶欢休就趁着夜色回了永宁侯府,美美地睡了个好觉。她早就和兰词打过招呼,以后的每个月会离开两天。叶欢休没有告诉兰词,究竟是什么法子。她觉得太丢人。   第二天用过早饭的叶欢休,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闲坐。撑着头盈盈而笑,回忆着昨天与卫无域的相处,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卫无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处,相反,他很有趣,博学而健谈,只是平常不屑摆弄。   丫鬟来到旁边行礼,打断了她的沉思:“大小姐,侯爷来瞧你了。”   叶欢休一听,觉得奇怪,永宁侯知她在府里很不自在,很少管束她,也很少来打扰她。   带着疑问,叶欢休去到前厅,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叶欢休让左右出去并掩上了门。向永宁侯投去疑问的目光:“侯爷?”   “欢儿,又错了。要么叫父亲,要么叫爹爹。”永宁侯依旧儒雅和蔼,话中带笑,气度不凡:“欢儿,最近如何?”   “一切都好。”叶欢休瞳孔清澈,微微一笑。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叶欢休眼睛又眨了几下,谢了永宁侯的关心。她并不打算掩饰她的心情。   永宁侯继续说,这才算是切入了主题:“前院来了人,不知道你可知道他?”   “谁?”   “高彻。”   叶欢休垂下眼睑思索,这个名字很熟悉。   “是你高铎表哥的儿子。”   经永宁侯这一提醒,她就知道了,高家唯一的遗孤,被“叶欢休”托付给太皇太后抚养后来成为了瑞王元赤洲的伴读的那个孩子。“叶欢休”很喜欢他,不过对于这个假冒的叶欢休来说,就觉得记忆偏少了,不是很深刻。   永宁侯心下叹息。他叹息的是如果以叶欢休这么漠不关心的样子与高彻见面,必然会引起疑虑。高彻遭遇亲人相认或许大喜过望不会起疑,真正担忧的是他身后的瑞王,先帝第八子元赤洲。   此外,或许这更说明了叶欢休不是他的女儿了吧。   永宁侯和蔼地向叶欢休嘱咐道:“待会儿你需要去见他,他是你最喜爱的侄儿,你是他最敬爱的长辈,所以,你要热切一些,把他当做兰词宫画一样对待才最妥当。”永宁侯淡淡笑着,给叶欢休递了一杯清茶。   叶家人善谋。在当初开国大帝打天下时,叶家先祖担任的就是军师一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立国大宣之后,受封,世袭永宁侯。宣得叶卿,永世安宁。   无论是纵横朝堂的永宁侯,还是二十年前名扬天下的“叶欢休”,又或者现在的叶和岭、叶娴琳,都非泛泛之辈。   哪能永享帝王之宠,多得是步步为营。   当叶欢休听从嘱托到了前院会客厅时,就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叶和岭,另一个自然就是高彻,坐在屋里东侧椅子上交谈。   还是隐约能看到高彻小时候的眉眼。明眸皓齿。对于叶和岭的交谈,明显心不在焉,总是向门口张望着,以至于叶欢休刚到门口,那张年轻的脸立刻就飞扬起来。   高彻站起来,见到叶欢休有些局促,带着希冀的眼神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叶欢休大方的对他微笑点头,他这才复又明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小剧场~以后补上吧,珊瑚学生党一枚~作业太多555555 ☆、第四十章:伪大结局      “砰砰”打开话筒:   大家好,我是一个自我放飞的作者。我要做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我要在一章之内将它完结!(尽管粗略估计还有几十万才能啰嗦完)   这篇文,因为处女作第一次没经验,出现了很多问题,结构不严谨情节重度狗血无脑,人物极度不饱满甚至表达世界观都有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无数次想删文,但是因为好歹是自己的心血,舍不得,留下来以后时刻提醒自己当初多么没用——连部小说都写不完,唉!   如果有不幸看到这篇文的读者,我只能深深表以同情,这篇烂文让你看到这里,真的对不起!o(╥﹏╥)o   以下是小说结局:   叶欢休想,好歹高彻是原主世上唯一亲人,而且她爹永宁侯也有意愿将高彻接回府里,于是对高彻说希望他能搬到永宁侯府与她一起居住。顺便他年龄也不小了,再给他说一门亲事。   高彻从小孤单一人,终于有了叶欢休这个亲人,很开心,虽然觉得对不起一直将他养大的瑞王,但还是希望搬到永宁侯府。   瑞王得知消息,表示十分不开心,自己养大的小狼崽凭什么说走就走?他先拖延住高彻,然后让手下秘密彻查这突然冒出来的叶欢休。   又到半月之期,卫无域为了知道叶欢休身上的秘密,答应每月初一十五与叶欢休相见。   瑞王找到机会,将消息透露给一直野心勃勃的大皇子元赤珪,大皇子知道后,将他们的事情说成私会,闹得满城风雨。   让人没想到的是元赤崟居然赐婚叶欢休和卫无域。大家都很奇怪,尤其是皇后,她以为叶欢休回来后会接到宫里。   原来是因为元赤崟早就知道叶欢休是假冒的,他明白叶欢休早就死了。   于是叶欢休三十八岁“高龄”嫁给了卫无域,气死了一大波幸灾乐祸的人。高彻也因为叶欢休成婚不便搬走,继续在瑞王府住下,被瑞王吃得死死的。   成婚不久,邻国图葛发动战争,卫无域和元弘瑔被派上战场,因为每月初一十五必须跟着卫无域,叶欢休也一起去了图葛。   在图葛途中,大宣三皇子、四皇子派高手刺杀元弘瑔,东窗事发后元赤崟下旨永远幽禁他们。   叶欢休还遇到了一个叫时风子的人,要拉着她一起修仙。这个时风子早看出叶欢休不是人,想杀了她。   很快,发现图葛的战争没那么简单,有很多法力高强的死士,时风子看出那些都是蛊人,帮忙战胜了图葛。   回到古阳城,叶欢休妹妹叶娴琳嫁给了七皇子,劝服他放弃皇位,没想到太子也因为元弘瑔放弃了皇位,元赤崟病重下旨元弘瑔继位。   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卫无域才是元赤崟的亲生儿子,原来当初大宣国大将军卫之松的儿子,出生不久被秘密送进宫成为皇子,与卫无域身份互换。元弘瑔才是真正的大将军之子。大宣国皇帝为了保护叶欢休的儿子,故意让替身“元弘瑔”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受尽宠爱,抵挡所有明枪暗箭,直到卫无域顺利登基。   元弘瑔无法接受这个真相,原来皇帝皇后对他的宠爱都是假的,但前太子元弘瑜一直陪着他。   由于卫无域手握重兵,无人敢不从,于是卫无域登基成皇。   很快,褒羌发起战争,卫无域和叶欢休亲上战场,很奇怪为什么褒羌突然这么强。   在战场,叶欢休见到了宫画,这才知道褒羌皇帝有伽拜教制成的蛊人相助。   而现在叶欢休在时风子口中知道了自己不是“人”,非常难过,但是卫无域表示,无论她是不是人,都爱她。   褒羌的蛊人其实并不完美,最完美的还是灵纤制成的叶欢休,叶欢休最终神力爆发号召出许多怪物生灵大败褒羌。   最终褒羌停止与大宣开战,并向大宣称臣。   这场战争结束后,卫无域散出消息,叶欢休“已死”。   宫画在褒羌查清了真相,原来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伽拜教教主,妄想统一天下,最终亲手杀死了作恶的伽拜教教主,为自己母亲报仇雪恨。在报仇过程中,宫画与褒羌皇帝互生情愫,最终成为褒羌皇后。   兰词原来是梁国贵族,她回到梁国让自己的家族沉冤得雪,后来重新召集花杀门夺得梁国政权,成为了梁国女皇。   卫无域打败褒羌后带了一个神秘女子回到大宣,封为皇后,后世称她明孝皇后,与她一生恩爱,未得一子。卫无域死后谥号宣武帝,让过继给皇家的卫无疆之子继承皇位。   蛊人无法育子,且和蛊引同生共死,叶欢休的蛊引就是卫无域。最后,宣武帝与明孝皇后同葬帝陵。   有野史记载,明孝皇后保养得当,至死也如二八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会被打shi吧!!!o(╥﹏╥)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